一直低头摆弄着棋子的慧明法师,脸上一派淡然,他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白色的棋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棋局不发一言。*零¢点?看·书. +首?发`
王瑾仪定了定神,双手合十,“见过住持法师。”
她声音清脆而镇定。
随后微微转身面向乾元帝,单起手为礼,不卑不亢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乾元帝从半阖的眼缝里掠过冷锐的光,将少女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这就是礼部侍郎王敏章的孙女?!——那老家伙素以清正自诩,倒把孙女教养得像块浑金璞玉。
佛堂中站定的王瑾仪被数道目光钉在原地,仍能不慌不忙观察局势,倒真有清流文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骨。
又联想到太子临终把重要的东西托她转交,微微睁开眼,打量了眼一身僧袍打扮的女孩,此刻倒觉得儿子眼光独到。
太子的影子从乾元帝眼前又隐隐出现,他的心就揪着疼,自己最爱的儿子,一心培养的储君……
民间常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人间致苦,他真的体会到了,这种苦无人倾诉,还不得不装作坚强,不仅仅因为他是帝王,还因为他的接班人还那么年轻!
乾元帝回头看了一眼,抬头望着王瑾仪出神的欧阳文澈,不禁勾了勾唇角。,8!6′k?a·n^s?h?u·.¨n-e*t+
女孩在众人审视自己时一派坦然,见没人问话,抬头观察着法师又看了看正对自己而坐的乾元帝。
一直低头摆弄着棋子的慧明法师,捏着枚莹润的白子,在棋盘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落子在星位上,清脆的落子声打破宁静,同时介绍道:
“这位是功德深厚的施主,那位是刚刚剃度出家的静仪师傅。”
说罢起身,又缓缓的道:“老衲还有事要忙请两位自便。”
然后起手为礼转身出了禅房。
王瑾仪的目光一直将慧明法师送出禅房,才又把目光转回到乾元帝身上,微微挑了挑眉,问询的意味明显。
乾元帝仍未出声,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哈着腰,疾步凑到王瑾仪近旁,把捧着的东西呈给王瑾仪。
那是一枚雕刻精美的白玉莲花。
“可识得此物?”
乾元帝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瑾仪看到这半朵莲花,心中已然明了,这是太子托自己转交信件,有人来取了。{?^0÷?0·?小]%说ˉ?网? μ无±¨?错\}£内_?{容?
她从脖子上挑起一根素色丝线,一个荷包从僧袍里露了出来,灵巧解开荷包暗扣,取出半枚同样的白玉莲花。
两瓣莲花甫一相触,便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响,机关精巧咬合,一朵完整透雕的白玉莲花栩栩如生。
王瑾仪将完整的雕件放在小太监的托盘上,向坐在矮榻上的乾元帝躬身施了一个书生礼,
“请问你们是受谁之托前来,要做什么?”
“陆子由,取一封信。”
乾元帝回话铿锵而简短,不错眼珠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只见她抬起左臂,利落地撩起袖子,解开小巧的袖弩,巧妙打开箭盒,从中取出卷成直筒的一个牛皮纸袋。
小太监接过恭敬地呈上,乾元帝接过信,指腹摩挲着信封口火漆上太子的印鉴,眸光骤冷。
展开信笺,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手指捏的信纸越来越紧,面色愈发深沉。
王瑾仪发现这封信让乾元帝看了很是生气和震惊,最后又十分哀伤的垂下了头,可只有那么一瞬,他又抬起头将手里的纸交给身边的白袍侍卫。
再看向王瑾仪的目光如鹰隼,
“太子可有托付?”
王瑾仪垂眸,回忆起太子咳着血,艰难的缓缓抬手,断断续续地说出两个字:
“拜——托……”
“万佛堂第三层供奉架,右手边第九个排位后。”
“排位上写了什么?”
“往生莲位,来世福慧双修。”
乾元帝猛地抬头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已经有人出了佛堂,房间里归于平静。
很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已捧着个木盒回来了。
“太子……可有什么话要转达?”
乾元帝的声音越发沉闷。
王瑾仪眼前浮现出太子虚弱的样子,不由得有几分唏嘘,却摇了摇头,
“没有,或者说没有来得及……”
乾元帝手背青筋暴起,却只是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悲伤已被帝王的威严所掩盖。
欧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