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本山大叔的小品台词,总有那么几句像dna一样,刻在东北人的骨头缝里。?纨, · ·鰰*占, ′哽?新`最\全,
《昨天今天明天》里那句‘九八九八不得了,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如今听来,仍裹着一丝-那年松花江大堤的泥土气息。
这句顺口溜,把当年抗洪战士用身体堵决口时的惨烈说得如此轻巧,却无人苛责老艺术家用词不敬。
因为在这片冻土层里扎过根的人都懂,一个『赶』字,道尽了黑土地的生存哲学——
难字拆开是又佳,愁云搓成旱烟呷,浪头打来当水洗,苦中作乐……一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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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洪水退去,美娟精品店一层早已被泡得惨不忍睹。
店长大姐替她着急:“当初装修就应该直接用水泥地!这地板现在踩一脚都直冒黄水儿!”
二层阁楼也出现漏雨情况,天花板洇出蛛网般的水痕,受潮的墙纸卷成喇叭。
店员们费力搬上来的货物大多包装受损,只余一部分还能勉强售卖。
破损商品可以在店门口打折处理回本儿,可若想正式恢复营业,就面临着必须重新装修。
这是一笔不小的投资,还需大量精力,美娟暂时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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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牺牲的消息就像块冰疙瘩、压在父亲心头久久不化。
美娟没出月子就急着回家奔丧。
初秋的风,和煦怡人,她踩着自己影子走得飞快。
快到家时才惊觉——
从医院到大院儿的这段路竟这般短。
短得就像大哥淬火成钢的一生。
“三儿?你怎么……啧!谁批准你出院的?!”
军医姐们儿陪着公婆来家里吊唁,刚好瞧见美娟傻愣在院外。
美娟回过神来,佩服自己竟还笑得出来:“呵,没事儿,也就是咱华国人非讲究个坐月子,再说我又不是真生孩子。”
“可是引产……”
是啊,家里出这么大事儿,引产八产的也都顾不上坐月子了,唯有任子宫自己淡化那些血块的分量。
见多说无益,姐们儿只嘱咐她注意身体,说送公婆回家后再过来帮忙,还有大事要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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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长辈离开后,美娟从长街尽头收回视线,回身时,忽觉整栋小楼画风都变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建筑也有感情。
这个曾经英姿勃发的家,此刻就像个负伤的战士,伤口渗着血,却仍硬撑着不肯屈膝。
进门看到父亲那一夜苍老的侧影,美娟整颗心都皱在了一起。
直到很多年后,她仍记得父亲望向自己的这一幕——
曾经在枪林弹雨中都能谈笑风生的邢军长,此刻正用那在作战室指点过沙盘的手,捏着大儿子的军功章缓缓摩挲,眸底锐利已然沉成潭底铁锈。
由于二哥在西北戈壁执行保密任务,连家里派去的加急电报,都要经三道审查关卡才能送达。
现实情况由不得美娟伤怀,她必须擦干眼泪,扛起这里里外外一大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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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平添来家里吊唁时,正赶上家中亲友在吃饭。
老爷子听闻这小伙子帮了自家闺女不少忙,执意留他多坐一会儿。
平添便落座喝了碗豆腐汤。
算起来,两人最后一回见面,还是半月前的那个雨夜。
那晚美娟见红,亚玲联系不上三哥,雨太大,急救电话虽能打通,可救护车无法调度。
情急之下,美娟便又想起平添的大金杯来。
然而随着水位线上涨,面包车也已寸步难行。
最终平添开了辆卡车来接妯娌二人,送她们安全抵达医院。
从家到医院这一路,平添没让美娟双脚着地一步。
收到洪水预警后,平泰在这边的仓库和项目也需要应急处理,平添那些天同样忙得昏天黑地,只来医院看过美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