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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沙在趾缝间流动,让她想起和怀民一起-陪儿子在乡下摸鱼的触感。
只是此刻的‘河水’充满敌意,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想要吞噬整座城市。
转过街角,自家店铺轮廓在雨幕中渐渐清晰。
美娟望见店门口停着辆皮卡。
后斗上搬搬抬抬的男人身形熟悉。
店员们在他的指挥下,正将沙袋垒成一道矮墙。
美娟吃力蹚水,加速行至近前大声问:
“店里进水了吗?!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店长大姐闻言,急忙冲过来拽她进屋,“你来嘎哈呀娟儿!货都堆到二楼啦!实在搬不上去的大件儿也用防雨布扇上啦!平老弟要不来我就直接关门儿啦!”
美娟回身望过去,刚巧与皮卡上的男人对视。咸鱼墈书徃 冕沸悦毒
平添被雨浇得睁不开眼,皱着眉扯唇。
美娟很想给他鞠一躬,却并未把场面搞得过于悲壮,只回以一丝苦笑。
“还管什么货不货的!”她回过神来,急声催几个店员别再忙了,“都赶紧回家吧!再晚水就要漫到大腿了!”
话落,她看向几人踟蹰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姑娘们家里条件都有限,没有住楼房的。
“瞧我这粗心劲儿的!”美娟拍了下脑门,溅起的水花糊了一脸:“你们几个,快回家把老人都接来,二楼腾出来,先跟店里住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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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手杂却有条理,不消多时,门市二层已被归置成临时安置点。
当第一户家属背着襁褓蹚水而来时,美娟才发现对方裤管已卷至腿根,那泡得发白的皮肤上还沾着木屑。
天,仅仅一夜,城里大部分平房屋内,积水就已齐膝。
更有甚者,浑水竟已漫过床铺炕梢。
有个大哥扛着电视就来了,还说得再回去一趟,把自行车扔到房顶上。
美娟看着店外已成汪洋的街道,心头骤然一紧——
城里头都淹成这样,屯子里地势更低,且有大河流经,境况可想而知。
她冲向货架抓下电话,不停给老四打传呼,几乎把按键摁碎,却始终没收到回音。
强迫自己在千思万绪中抽出一丝冷静,美娟镇定打给二嫂。
这才得知二哥已经回屯子接人去了。
二嫂还捂着话筒说,“老大媳妇儿也搁我这呢,他们家昨儿就有水进屋了,房顶也有好几处浇漏了,都是一家人,我总不能不让她进门儿……”
“不行我得去一趟双城堡!”美娟挂断电话就要动身。
一旁正在擦水的平添冷静提议,“去接老人孩子吗?不行你一人开车不安全,再说你那小车也不顶用,我跟你一块儿去,一共几个人?你等我换辆大金杯来。”
‘叮铃铃!’
不等美娟接话,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刺破嘈杂。
老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三嫂!俺们已经在双城站了,我跟车站借的电话!”
美娟急的不行:“火车还能开吗?”
“车站说能,就是人太多……”
信号时好时坏,美娟大概听懂——
老四说,他和二哥就是推也要把老人孩子推上去,让美娟在冰城站接应。
至于他,打算留在屯子里守家。
美娟刚喊了句“不行!房子冲垮可以重盖!你也给我一起出来!”
电话就被戛然切断。
她握着忙音的话筒,只觉一阵口干舌燥。
这才恍然意识到,怀民临走前只嘱咐她去陪陪她爸,都没提一句自己爹妈。
因他早算准了,就算他顾不上,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可以指望。
兄弟如手足,风雨同舟渡。
这种血脉相连的担当,让美娟愈发痛恨zc的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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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天光乍破。
云隙间漏下几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