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四轮子后斗蹭了一段路的大叔大婶,连亚玲便开始四处打听舅爷家的下落。
可惜问了一圈又一圈,天都快黑了,依旧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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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街道和工厂也都下了班。
连亚玲实在没辙,只好先去火车站对付一宿。
城里头到底是不一样,她想省点钱买个窝头都买不着,只有白面馒头。
国营粮店要细粮粮票,她没有。
兜兜转转,连亚玲找了好半晌才在火车站附近打听到一个饭店有卖溢价粮的,就是有点贵,馒头要8分钱一个。
正当她吞着口水,在饭店台阶下抻脖子瞧,盼着有没有可能等到关门前低价甩卖之际,突然被一大姐拍了拍肩膀,吓得她以为是拍花子。
“丫蛋儿,没饭吃啊?”大姐从筐里捡出俩馒头递出问:“要不?”
面前的大姐慈眉善目,简直比菩萨还美。·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连亚玲干巴了数日的眼睛,唰的一下就湿了。
她攥着衣角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只连忙鞠了个躬,颤巍巍伸手去接。
岂料,大姐却嗖一下收回手肘,一偏脸,笑容更盛,还有些自来熟的意思:“欸~~!我瞅你这丫蛋儿模样挺俊,心眼儿肯定也挺灵,这饭店馒头8分钱一个知道不?这俩馒头你给姐一毛五就行~,是不挺合适?”
诶嘛整岔劈了。
白感动了。
连亚玲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收起那不值钱的眼泪,亮出手掌,板着脸痛快还价:“5分,五分钱一个我就要。”
“啧!”大姐秒变现实:“我这可是铁路工务段食堂的馒头,比国营粮店的都大好嚒……”
“大你就留着吧,祝你越留越大。”连亚玲没等这铁路家属说完,转身就要走。
“诶诶!别走啊,一毛三俩,行不?”
“不要,就五分钱一个,我还得挑个最大的……”
“大嫂!”
这边这大姐生意还没做成,就听一年轻男子隔着马路喊了一嗓子。
连亚玲被大姐抓着走不了,也只好随着她的目光循声望去。
就见一男青年骑着个二八大杠飞驰而来。
天色太暗,青年移动速度又快,待他嗖嗖骑到俩人近前,连亚玲才看清,这人穿的可真洋气。
这城里头啊,牛仔裤倒是不少人穿,可这袖口和领口都是毛茸茸的牛仔夹克,她还真是头回见。
“噗哇!”
青年下自行车时,脚下搓起的灰能有一米来高,那大姐噗了一口,也顾不上卖馒头了,麻溜儿去抢自行车:
“哎呀老四!你咋又骑俺家自行车呐!这车你大哥都舍不得骑!快给我!我推回去!”
被叫做老四的牛仔青年笑呵呵不撒手:
“大嫂,车买了不骑链子都生锈啦,我刚给拾掇出来,这不替我大哥试试车嚒~”
大嫂仍是超级不乐意地抢车:“用你管?!链子生锈叫点儿油就行,总骑总骑,轮子磨坏了咋整!”
见俩人掰扯个没完,连亚玲观察够了这青年的新潮打扮,不打算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她掏出五分钱,利索地举到大姐眼巴前,语气生硬道:“刚说好的价钱,我就买一个,你卖就快点儿,不卖我就走了。”
大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白眼翻的,跟白内障似的。
不等大姐说难听的话埋汰她,那被叫做老四的青年,突然眼疾手快地从大姐挎筐里掏出俩馒头。
紧接着嬉皮笑脸念叨了句:“唷,今儿没少整啊大嫂,要啥钱啊,不就一馒头嚒~,算我的~”
话落,他哐一下塞自己嘴里一个大白馒头,另一个则递向连亚玲,还一挑眼皮示意她接住。
连亚玲犹豫半秒,刚想着左手接馒头,右手把钱塞给俩人谁都行。
就听大姐不干了,骂骂咧咧去抢:“欸!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拿来!你吃就吃了,不能便宜了外人!”
这老四虽然不是个大高个儿,可也比大姐高出一个头。
哦,也可能是头发厚。
连亚玲没搞懂他为啥要便宜自己,就那么不错眼珠儿地看着他灵巧地扬起手臂,左右脚来回几个垫步,跟扭秧歌儿似的,三五个回合下来,不仅没叫大姐抢回馒头,他自己嘴里那个还给炫了一干净,渣都不剩。
紧接着,她也不知跟这老四哪来的默契,凭他一颠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