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声说了些别再乌鸦嘴,从现在起、凡事必须往好了想,既已选择与谷寅礼同阵营,你们是亲兄弟,务必互相信任之类的嘱咐话语。
最后强调:“我知道,你的成长环境决定你很难完全信任他人,可就像你愿意把后背交给陆四一样,经过这次短别重逢,我希望你也能把我当战友,是夫妻,亦是真正的战友。
事儿过了就过了,至于你对我没能建立起足够的信任这点,我不怪你。
我现在只一个要求,就是这招险棋既然非下不可,那就务必保住你这条已经当了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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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礼貌客气地‘请’嫂嫂到此地走一遭后,谷寅礼又做了件贴心事。
他将哥嫂二人加上他们的大黑狗一起、送到厂区内一处布置得很像家的处所安顿下来,表示让他们安稳小聚一两日。
其实这房子本就是为赵寅礼准备的,供他在训练之余可以适当放松、享受备战生活。
无奈老哥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一头扎进基地就没歇息过,吃住都是在那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祝又又是第二天下午离开的。
早晚都要分别,她怕待久了更难割舍。
那一天一夜,他们明知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摄像头之下,两人很默契地,都没再提有关离别和未来的任何字眼。
只如平日里短别小聚一般,一起做饭吃饭、饭后在房子里随意走动,摆弄摆弄装饰物,最后窝在一起,放着电影扯东扯西。
聊天的时候,主要是祝又又在说,毕竟她这个春天过得很充实,能分享的话题很多。
她给赵寅礼讲述在东北过年时发生的趣事,讲自己坐绿皮车去漠河、看着火车从常温升级成冻库的经历,给他描述丹顶鹤迁徙的壮观场景,还给他看了她在医院拍下的四维彩超影像。
沙发暖光里,祝又又指着其中一个小家伙的特征,弯着眼睛说:“你看这里,医生说这壮实的小粗腿儿,一看就是个踢足球的料,但另一个因为角度问题没露出来,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
赵寅礼看着画面里一直不老实的两个小家伙,光是不甚清晰的轮廓,就让他再次红了眼眶。
他深吸口气,压下怅惘,温和笑道:“也可能是姐姐,姐姐的话,还能管着点儿弟弟,省得他调皮闯祸~”
祝又又表示反对:“凭什么都是一样大,却要姐姐受累管弟弟?各顾各的不就得了~”
赵寅礼收紧手臂,如以往般顺嘴应和:“好,都听你的,咱们这个家,从前往后,永远都由你当家,孩子也都跟你姓儿……”
第二天下午,祝又又在登机前只给赵寅礼留下个很匆忙的拥抱。
以及一句‘诅咒’:“赵寅礼,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让你儿子管别人叫爹!”
她说的是‘不回来’,而非‘回不来’。
最后的威胁也轻如羽毛,只因她心底坚信,前半句假设绝不可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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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画面,只希望快速闪过。
祝又又靠在窗边,眼泪随着机舱门缓缓关合而簌簌落下。
待飞机冲向云霄,她才敢展开手中字条。
是没怎么读过书的丙寅,在军营里习得的硬笔书法——
【鹤舞晴空归影长,天涯重逢诉离殇。
时光偷换情不改,再聚首时梦也芳。】
‘啪嗒~’
一大颗泪珠落在‘殇’字上,成功将整首诗唯一一个略显伤感的字眼,烫到作废。
仿佛是一种预言,预示着他们的故事虽有波折,却注定不会以悲伤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