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远处那个让她气到咬牙切齿、又念到夜不能寐的背影,如黑暗中的灯塔,清晰地烙印在她眼底,牵引着她不由自主踉跄靠近。
‘挞挞、’
快些,再快些。
她呼吸越发急促,催促自己加快脚步。
突然,赵寅礼在沉闷的击打声中猛地回头。
隔桥相望,祝又又见他前一秒还如猎豹般目光如炬,整个人绷成一张弓。
视线相交,猎豹脸上瞬间就被惊愕与不敢置信占据。
他动作凌乱地用拳击手套蹭了蹭被汗水模糊的眼眸,站在那只剩连连摇头。
见他似乎试图抬了抬脚,却又猛然顿住。
祝又又以为这大傻瓜仍是不敢面对她,胸中怒火与委屈如岩浆爆发,翻滚叫嚣着直往上窜。
岩浆冲出火山,祝又又三两步跃上擂台,在冲到赵寅礼身前的瞬间,被心底千头万绪所操控,毫不犹豫地、就扬起手臂。
“嗯!!!”
然而,手掌在劈下的刹那,她全部力气又被心疼抽走,最终只轻轻落在赵寅礼颈侧。
恼自己在盛怒之下竟失了准头,祝又又再次攒足力气,拳头如密集的骤雨般,接连砸在这大傻瓜身上。
可那早已烂熟于心的怒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尽数哽在喉头。
感受到熟悉的力道熨在皮肤,又在霎那间深入骨髓,赵寅礼才终于在万般挫败中回过神来。
他怕靠近祝又又会给她带去厄运,根本不敢触碰她分毫。
她来了,他反而朝后,退了又退。
直到脊背抵上擂台围绳、退无可退,赵寅礼先是磕绊着问:“你怎么……他们有没有对你……”
话未说完,又转而朝四周声嘶力竭怒吼:
“谷寅礼!你答应过我不会为难她!为什么言而无信!你出来啊!嗯??!!出来!!”
祝又又见他眼睛完全被汗渍迷住却浑然不顾,整个人从慌张到愤怒,再到颓然无助的样子,心疼得几乎要窒息。
可嘴上仍是挂着把刀,不甘的质问几乎划破喉咙:
“赵寅礼!你混蛋!!
生死攸关,你竟然只给我留一张破纸就跑了!
要不是因为那特么dna对不上!那谷寅礼的a计划没能实行!
你他妈现在是不是已经躺棺材里了?!啊?!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是不是我让你娶得太容易了?
所以连你埋哪儿都不配知道啊?啊?!
还有!你以为你能拿命换我置身事外吗?!他们都能找上你!一个个的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还能跑得了我?!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除了给你生孩子!于你而言就是个摆设?出了事儿连跟你一起商量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你像个物件儿一样随意安置?啊?!
那好,姓赵的,现在麻烦你听好!像你这种连当面告别都不敢的孬种!又跟我连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他妈没有!就特么不配做我孩子的爹!”
话到此,祝又又完全压不住胸口剧烈起伏,不得已降低语调,带着一丝颤抖,一字一顿地接着说:
“姓赵的,不知道你的两个儿子将来长大了,会不会也有一个基因突变,导致dna差异明显,性格也大相径庭。!白\马!书.院* ~勉_沸¢悦¨黩¢
一个英勇无畏,就像从前的你,一个却自卑、自私、自以为是!遇事只知逃避!一旦退无可退,就会把亲人丢在未知的恐惧里不管不顾!为了坚守你那所谓正义,弃我们的未来如敝履!到最后一切承诺都成了狗屁!嗯?是不是?!”
她越说越狠,到最后每个字都变成一把重锤。
砸在赵寅礼后脑,凿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有咸涩渗入眼角,淹得他眼尾通红。
“两个……儿子?”
在又一丛更为强烈的不可置信中,赵寅礼听到自己木讷问。
祝又又梗着脖子,仍是忿忿瞪着他。
她刚说得够多了,此刻累到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只悄然抬起双手落在小腹上,手指一收,抓紧衣襟。
这细微的动作落入赵寅礼眼中,如一股热浪,烘得他满脸涨红。
喉结上下滚动,他努力吞咽着口水,想确认、想道歉、想感激、想问天问地……千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难以说出一句。
直到此刻,赵寅礼才想起摘到那厚重的拳击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