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逍能帮忙从中斡旋。
并如二人先前约定所言,提前通知他们,好能让窦逍为发小进行所谓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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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北小年这天。
是金珊她妈找人算过的、相对来说不会对女儿严重冲煞的日子。
一行人在警方、执法记录者的见证下,开始按部就班操作。
窦逍本来不想去的,可当他试图措辞、想让司恋拜托夏警官,万一柳霩真在里头,等法医把遗体拉走后,能不能看看他里面穿的贴身衣物时,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请求简直匪夷所思。
穿没穿又能怎么样呢?不知道也就那样了,知道了反而更膈应。
奶奶说了,问心无愧就好。
这么一想,窦逍心理负担反而没那么重了。
这事已经跟他扯上关系了,再不情愿,也已经掺和其中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要是不借此机会亲自走这么一趟,亲眼盯着点儿、别再让人伤害金珊、彻底还她个清净,才真的会留有遗憾。
山里头果然冷,走起路来还好,刚站定一会儿,窦逍就浑身都被吹透,心都冻得直哆嗦。
下葬那天窦逍没来祖坟这边,不知是不是也是各路神魔前来做法。
这会子,光做法就做了快一个小时,大部分人都已等得不耐烦。
人群中,窦逍看到金珊她妈和一些妇孺站成一堆,互相搀扶着又是哭起来没完。
几个干苦力的杠夫,扛着锹铲躲到外围一根接一根抽烟,表情越发气急败坏,好像在说,要不是为了钱,谁特么会干这刨坟的丧气事。
穿制服的警察们表情坚毅,都在等着揭开真相,信心和正义感个顶个十足。
但也有几个便衣,看上去都不太像警察的样子,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和王家一些男的抽烟闲聊。
再看窦逍自己,他除了冷,并未心生不快,只想速战速决。
可当他视线对上那殡仪馆女知宾,见那姑娘面无表情地站在两名警察中间,表情淡定、目光清冷地回视自己时,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
竟有些心虚。
‘会是她吗?’
窦逍不禁暗忖。
这世上的事,并非非黑即白,人也没有绝对的好坏。
尤其是针对恶人做出的一些反击行为,说不定背后隐藏着的是一段难以言说的、更痛苦的遭遇。
冷风过境,心底心虚转化出丝丝悔意。
窦逍突然有些闹不清、自己在这场开棺法事中做出的所有助推行为,究竟该不该、对不对。
可事儿都到这份儿上了,他就算在坟场大闹一场,也改变不了公检法为了追求真相,揭开这起用封建迷信掩盖的完美犯罪的决心。
终于,那华丽的金棺在众目睽睽下缓缓开启。
不知是由于天气寒冷,还是因为金珊的遗体几乎全靠特殊材料恢复的缘故,她就那么静静躺在那里,和葬礼那天比起,几乎没有太大变化。
而她身旁躺着的,竟赫然是一只顶着人头的羊!
‘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复杂的心须也如岩浆般上顶,窦逍转脸就是一通干呕。
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
他在一阵嚎啕大哭声中迅速逃离,一路狂奔回到了燕城。
直到将司恋真真切切抱在怀里,才终于找回魂儿来。
“不怕不怕昂,哎呀我应该陪你去的,这不是事儿赶事儿都赶一块儿了嘛……别瞎想了昂,这些都是假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都是比鬼还可怕的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呢,别再自己吓自己了昂……”
司恋像姐姐、甚至像妈妈一样,柔声细语不断安慰窦逍,帮他简单擦洗了一下,喂他吃了两片带助眠效果的感冒药,把他哄睡了,才退出房间联系夏警官。
方才得知,就是在窦逍逃回燕城的这一路上,祖坟那边又发生了好多事。
有权威珠宝专家现场鉴定出,金珊墓里那些黄金首饰都是金包银、彩宝也都是普通石头;
有那四不像人头经鉴定,完全是蜡像材质,并没有王家花大价钱买来的冥婚合葬八字;
有金珊妈妈大闹着要重新为女儿办一场更盛大的冥婚,而被警方联系精神监管机构暂时收押的处理结果……等等等等,都让人又想松口气,又怕担上落井下石的心理罪名。
还有更令人脊背发寒的,是庞景川夜里给窦逍发来的一组医疗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