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尽管参与到造船事业中一开始是舅舅的想法,还把一家人都带进项目里当打工人。
但是这几年田顺没有专注在研究项目上,他一点都不擅长这些非常耗费脑力的活动。他的生活变成了规律性的种种地、搓搓渔网、做做木工。
舅妈葭同样不是当研究员的料。但她闲不下来,常驻易市,时常在外面唠嗑,像个普通的妇人,兼职热心群众,帮帮这家,帮帮那家。
表弟倒是有点闷头钻研的劲,可最近也有其他事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全家最后就只有一个表妹留在了船业的坑底。
而这个表妹,已经变成了不可言说的问题儿童。
九妫熬了一夜,原本想白天睡大觉,但是被随侍提醒,翻到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请帖。
说今天有赏花宴想请她参加。
九妫想了想,隐约记得这家宴席的饮料还不错,决定去吃个饭,再回来睡觉。
她是冲着喝饮料去的,表面上的礼仪虽然做足了,但是心思就没在其他方面。
她不仅没关心周围的环境,也没看宴席上有什么样的人,眼中专注,只有面前的餐盘。
和果酒。
让九妫倍感遗憾的是,今天的饮料不是上次来喝的那种桃味小甜酒,等了半天都没等到。
食欲顿时下降许多。
她草草对付一顿,就准备告辞。
九妫的礼节告诉她不应该不告而别,至少要向主人表明离去的想法,然后再拉扯一番才能成功离开。
这种交际让她感到烦躁,但还是不得不做。
抬起头来,告辞的言论没说出口,因为她发现其他坐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掉。
应该还没有散席。九妫思索,从尚未忘却的记忆中掏出来刚才沉浸在吃喝之中时的自动应答。
方才有人邀请她一起去赏花,她拒绝了。
得出结论:其他人在花园里。
“他们在哪里?带我去。”
九妫询问周围停留的侍从。
有一位侍女迈步走出,开始为她引路。
外面春光明媚,但九妫困得要掉头,没有欣赏的心思,只想着吃饱了就告别回家。
初春的嫩绿鲜艳又浓郁,托起乍开的花。
行走间已经可以看到不错的景致。
想必其他人就在不远处。
果不其然,风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音。
“两年前她刚到咸阳时……”
九妫心想这又是在谈论谁?两年前有谁到咸阳?
“……太子对她……”
那个人还和太子有关系?
“……我最看不起像她这样的人……”
九妫终于停到人群附近,移来视线。
见到她出现,场面顿时噤声。
她想:这个反应……难道讲的是我吗?
黝黑的双瞳,眼皮半垂,眼底是作息颠三倒四熬夜爆肝画工程图的两道浅青,但托这张脸的福,不像加班的社畜,像忧郁的文艺少女。
她声音似乎带着天然的疲倦,如同一吹就散的烟,轻飘飘道:
“抱歉。我已经有最看不起的人了。”
原本就安静的花园更为死寂。
九妫给出拒绝后,继续道:“非常感谢您今日的款待。我有些劳累,因此想要回家休息。”
原来你们聚在一起赏花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今天还没有我想要的饮料,早知道就在家睡觉了,好困。
九妫抬袖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说完就没管其他人的反应,只想快点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打哈欠的动作颇具嘲讽力,简直就像是在挑衅。
九妫原本目不斜视地迈步,闻言,停下脚步,转头又看向她们。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纠正。”
“是三年十个月……”九妫将末尾的天数吞下。
她觉得说到月份就足够,以成长中接受的长辈教导来看,她的话说多了并不是好事。
她想:我不是两年前从房陵来到咸阳的,是三年十个月零十七天前。
众人:“……”
“我们下次见面,就是四年。”九妫语调平稳却莫名显得懒散,扔下一句话:
“最近不要邀请我了,两个月后再送邀约吧,或者,届时可以由我来选择日期邀请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