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练武的时候,昔日的秦王政就曾收到过来自教官的委婉暗示:虽然您很厉害,但我们不太建议您去举鼎哦。
嬴政:……哦。
后来连带着赵昌也感受了一把。
新任武官牢记着前任的嘱托向太子委婉暗示:虽然您很厉害,但我们不太建议您去举鼎哦。
这待遇当然不是谁都能有的,不是国君还收不到这样贴心的提示。谁爱举就去举,但我们承认的君主不能去。起码意味着在他们心里,这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
所以他们才开始戳戳戳,私聊温馨提示,生怕某人折了。
赵昌:……
他听懂后,差点没缺德地大笑出声。
好歹记着不能这么对待先辈的黑历史,硬是拿出毕生精力憋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道谢:“我不会的,多谢您牵挂我。”
……
“你不用担心我忘记我是谁。”秋仲明显能感觉到史福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更小心翼翼了,从听说自己接受了来自秦太子的财物支援后,他们就换了一个态度。
仍然在接纳,可又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防备。
“我可以向他引荐其他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时经过我的担保,卫卒也会对我引荐的人放松警惕。”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秋仲说出这样的话。
“我就知道你很让我们放心。”史福笑叹,放松下来,“我还想着你和他交流得很投机……所以只是有一点担忧而已。”
“我确实与他相投。”秋仲像是在回避视线,自然地将目光垂下,“但不这样做,他怎么会愿意与我接近呢?”
史福了然点头,肯定这观点,道:“是这样不错。投其所好,他才会逐渐信任你啊。你做的是对的。”
总不能让人专门逆着来,那是嫌生活太好了。
“如果你要寻找行刺的人……”秋仲给出自己的建议。
“不要选择那些容易露怯的,也不要选择不会表演的。他能看得出谎言,也能看得出隐瞒,只是不常计较……相比起说谎,直接表明自己有所隐瞒更能让他理解、原谅。如果不能保证稳重,见面后就会被他立刻发觉异常的。”
直接撒谎是下下之道。秋仲能感觉的出来,欺骗会被他厌恶。所以一直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谎话,顶多是……没那么真。
“好,我明白了。”史福在思索应该怎样考察出可靠的人选。
秋仲催促道:“尽量快一点吧。”
史福愣住,转念一想,了悟,道:“也对。照你这样说,如果他真的敏锐至此,时常在他面前隐瞒,拖久了实在容易暴露,到时就迟了,错失良机,更浪费了你的努力……”
秋仲慢慢挂上掩盖的笑容,托他这张天生笑脸的福,在灯光下不显得别扭僵硬,反而看起来更加亲切赞同,点头:“……是的。”
他的声音像是缥缈而无所依:“最好是在始皇帝归来咸阳之前……”
——
嬴政向东行走的这一路很平静,他按照计划走走停停,视察基层治理,留下点刻碑,偶尔读读儿子送来的传信,把握咸阳的变化。
眼看着就要接近本次行程的目的地,即将踏入原本齐国的土地。
嬴政正在考虑,要找个什么样的鬼扯理由回头折返。
离齐越近,队伍里的部分博士变得躁动。
在他们看来,这次出行当然也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不然为什么要选齐地,不然为什么要把自己带上。
很明显是为了搞祭祀嘛。
但一直没见到筹备的前兆,也没接到商讨的命令,他们去向李斯旁敲侧击,希望这位大佬能试探一下。
与上回不同,这次始皇帝把心腹爱卿廷尉带走了。
没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需要李斯现场写字刻碑。如果不是为了这,嬴政就要把老李丢在咸阳陪儿子干活了。
老李头也是一大把年纪,好在除了业务能力突出,还有点书法特长,才获得伴随左右的奔波殊荣。
李斯想了想,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事,如果真要搞祭祀,至少先备一些必要的祭品吧?还有检查礼服啊,礼器啊,仪式流程啊……
他越琢磨越不对。
以他对上司的了解,现在的平静绝对有异常。
再怎么说也该准备起来。
不管是为了帮助博士们,还是问出确切的情况,李斯都决定挺身而出,向尊敬的始皇帝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