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正在想着给二哥报仇,而二哥在受折磨。
赵昌窒息地听着不讲武德的老头突突突地说一串夸人的话。听得他从最开始的震惊刺挠到最后的麻木淡定。
老父亲大概还知道一点克制,没有说到天黑,只是讲了一阵就收尾。
他心情舒畅地结束祭天,脸上都带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神色轻松。
肘!儿砸!祭地去!
赵昌沉默地配合,到方坛埋祭品,祈祷地祇护佑国祚。
就像祭天是烧出烟来连通上天一样,祭地也要想办法连通土地,所以用埋的,方法朴实无华。
这后半场,他几乎全程走神,难以集中注意力。
谁让前半场被老父亲突袭了一次,导致赵昌满心念叨这类意外情况。
直到礼成,他都没有释怀,说:“您下回能不能……”
“没有下回。”嬴政认真道。
当然,这根本不是在保证。而是在说:这次结束就不可能有下次一模一样的祭祀了。
错过就不会再回来了啊。机会当然要珍惜。
同理,如果将来再次发生类似的场景,那也不能称之为“下回”,因为那是新的一回。
赵昌清清楚楚地解读出这些:“……”
这时候本应该讨论一些向下颁布诏令的问题,像是之前早就决定的郡县、度量衡、历法,现在先说的内容却与之无关,你这个老头就不能反思一下吗?
赵昌郑重地说:“您可以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像那样评价我吗?我会害羞的。”
嬴政:?
害羞?奇怪,昌真的会害羞吗?
“实在不行的话,那些夸赞我的言论,您可以只说给我听吗?不要说给其他人听。”
“这样你就不害羞了?”
“是的。”赵昌适应良好,并表现出期待的样子。
“……不行。”嬴政拒绝。
夸儿子的话如果只说给儿子听,老父亲的嘴就会被粘住,什么都说不出口。必须得对着外人,他才能夸得流利,话也变得一套一套的。
“您的冷漠让我忧伤。”赵昌忧郁抬头45°望天。
嬴政冷漠:“哦。”
不行就是不行,假如让他只面向儿子说那一堆好话,那他宁愿抱儿子三次。
两人都有些累,就此闭嘴,不再多谈。弄完这明面上的流程,事情也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有其他后续的环节需要再度跟进。
但在这之前,他们该去换身衣服,顺便休息一下补充能量。
等到他们再次见面聊天,就已经是第二日。
赵昌一大早起来去老父亲那上班,刚去的时候正主不在,估计又在隔壁和谁谁谁开什么会。
他懒得关心,一心忙自己的事,反正该知道的内容将来总归会知道。
过了一阵,嬴政才来,道:“那些日历没有运走吗?”
“运了啊。”
“向安邑再补一份吧。”
“好的。”
“墨够用吗?”
“不够。之前我还想去……”赵昌话语减停,“诶,您怎么没有惩罚那什么的事?”
那什么,即,非议祭祀一事。
“嗯?惩罚什么?”嬴政表情平静,像是提起不痛不痒的小事,颇为云淡风轻,“没有必要。”
托儿子的福,他最近稍微研究了一点朴素的心理学。
有人在背后提了两句封禅泰山,如果因此动手,就搞得好像他破防了似的。反应越大就显得越在乎,会从中暴露弱点。
嬴政不屑。
但我根本就不在意,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一直都在把他们当成空气,我完全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里,也绝对不会耿耿于怀地记仇,我不会对那些人投去一点视线的,绝不!
“您的心态真是成熟又沉稳。”赵昌夸一句。
嬴政颔首:“嗯。”
“但是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赵昌表示自己是个幼稚小气的人,只要回想老爹当时的那种反应,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嗯。”嬴政再次点头,又淡定地找补,“不要做得太过界,那样不好。”
昌,给我狠狠地干他们!让他们后悔!
“我知道,我只是……还没想好应该从哪里动手。”赵昌有点惆怅。
他已经决定彻底无视“封禅”,也不会再让这个出现在任何官方文书中,所以当然不会以此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