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
刚开一个头,他闭嘴。因为他想说的还是那些翻来覆去的、无用的嘱咐。
刚刚还被“嫌弃”话多,转眼差点又来一遍。
望姬明白了这戛然而止的声音是什么含义,不禁笑出来,连小腹坠坠的不适都要忘掉了,道:“您想说的话语,等见到康之后,请再告诉我吧。我一定会认真听的。”
赵昌也笑:“那时你想听,我还不想说了呢。”
他认真仔细地打量着望姬,把人看得有些窘迫。
望姬抬袖半掩嘴角:“怎么了吗?”
不要再看了啊,单独相处时就罢了,现在旁边还有别人在呢。
“没什么。”赵昌自在得很,“我去做其他准备。你要记好了,虽然接下来你见不到我,但我的心与你同在。”
接生的妇人们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变得很精彩,用吃瓜揶揄地眼神悄悄暼来瞥去。
“我知道了!”望姬顿时炸毛,又羞又恼,话都要不会说了,“你快走吧!快走啊!”
真是没脸见人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单知道他私底下说得花样多,怎么在外面也不含蓄一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此刻她无端和某些时候的老父亲感受到同样的内心慌乱。
望姬红着脸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假装无事发生,对妇人道:“走吧。”
不管怎么说,来这么一通,她心中真是一点紧张都没有了。只想着怎么掩盖这种尴尬与社死,同时还有一丝难抑的温暖在心中蔓延。
不断蔓延,让整颗心都暖乎乎的,生出无限的动力来。
身边没有最亲密的人在,却也不觉得孤单,对未来的期待牢牢压制住了她的不安,就像灯火点亮的室内,再无一丝黑暗。
望姬静静地看着身旁的陈设,听着妇人早就说过的叮嘱,在她们的陪伴下忍痛缓步行走。
赵昌则去机械性地重复检查给小崽子的东西,去看给望姬休息的房间,盯着医官们熬各种以备不时之需的汤药……看来看去,哪怕已经尽力考虑周全,他也还是停不下来,再从头又又又又来一遍检查。
直到飞速赶到现场的嬴政打断了这无意义的焦躁不安。
“你紧张什么?”老父亲一看就知道这状态不对劲,叫停了从屋中出来的家崽。
儿子步伐迈得更快,视线在扫视各种事物,看到的东西更多,他在记更多无用的杂乱信息。
“我怎么能不紧张啊?”赵昌也没办法,只能不让自己停下来。行动不停下来,大脑也不要停下来。
“哼。”嬴政不屑,道,“我就不会……”
我当年就没像你这样。
“骗人。您不紧张,怎么会开始踱步行走?”赵昌紧张得都开始不给面子地打断老爹的话。
走得倒是挺慢挺稳的。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真淡定,还能站都站不住?
嬴政突然强行停下脚步,稳稳当当:“闭嘴。”
看破不说破!你小子懂不懂啊?算了,现在你的脑子肯定不懂。
没过多久,同样紧张的织妫也暂停手上的工作,从城外赶了回来:“我的天啊!怎么这样突然?我去清洗一下,再去见她。昌放些心。”
她匆匆对秦王见礼,留下一句话,安慰儿子,又瞬移走了。
大概是紧张的人扎堆后反而能有效地缓解这种无处安放的情绪,赵昌也渐渐静下来。
一时半会得不到消息,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是嬴政不愿意离开,他直接在儿子这的书房坐下,然后让近臣把奏疏运来,就地开批,边批边等。
“你也来。”
“啊?”
“心里不安定,看一点奏疏就能安定了。”嬴政说出淳朴的老农发言,就好像奏疏是他的“家中存粮”一样。
他只是想努力帮儿子减轻点心理压力,所以拿自身的经验说事。
“不行呐,我做不到啊。”赵昌拒绝,这种经验不能套用在自己身上。他心不静,就算看重要的上奏也想走神分心。
赵昌道:“我吃点餐食吧。”
我得吃点饭冷静一下。
嬴政:?
两人纷纷觉得对方的方法不够靠谱,都按自己的方式来稳定状态。
一个唰唰地批,一个慢慢地吃。
望姬开始有所反应,是在下午,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下来。
夜幕降临,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