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身体稳步迈入恢复末期，按理来说，某些人也要没用了。

此处不是指负责治疗的太医，更不是帮忙处理事务的赵昌，而是那个拐着弯刚出现一次就被摁下去的炼丹人士。

虽然他一直都没派上用场，但不产生作用就是他最大的作用。

赵昌抽空去了解过这个人，确定这就是有上进心的正常人，就作为病人亲属，提出了来自甲方的建议。

以一种极其顽固的老古板态度，说：“我不要用金石制成的丹，那能吃吗？给我父王吃不安全，他应该吃些更好的……”

就不能给家里老人来点正常保健品吗？

杜兴：“……啊。”

咋不安全了，其他人都那么吃，就秦王搞特殊定制？

赵昌无情冷酷：“你看着办吧。你不改，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出现在父王面前的。”

“……二公子，这是我的老师所教导的，已经传下了很多年。”杜兴想表达的重点是：突然让他改，他也不会啊。

“没有超越先辈的想法，只会一代比一代无用。金石无情，不若草木。以百年千年的草木制丹，这就是我的要求。”

你干不干？不干也有的是人愿意干。

杜兴感到棘手，他是祖传的戗石粉，突然半路改去搓草丸，这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

赵昌把人难住，转头又向老爹忽悠：我看过了，那天的那些丸用的都是石头。这是死物制成，不好，以生补生才最好吧。我真怕你以后吃多了也变得像石头，我还不如让工匠多做几个陶人，可以摆一排，不缺你这个真人的塑像……

秦王有时候很好忽悠，这都是小事，好大儿说啥他就信啥。

儿子说得也确实没错啊。多吃点有生机的东西才能有生机嘛。

“那是无用的东西，我不需要。”然后，表面上的秦王这样说。

原本接触丹丸，只是因为他心中焦躁，想要尽快痊愈。但他之后就没有这种需求了。

养伤也不急于一时。

双方很快就将这个小事搁置，生活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比起什么丹，秦王甚至更看重儿子口中的陶人，闲着没事开始给自己画设计图。

现在轮到杜兴焦躁。眼看机会即将从指缝溜走，他便表示：我可以挑战自我，尝试新的东西。

对此，赵昌反而一改前面的态度：“与草药有关的事情，该由熟识草药的人去做。你还是继续做你曾经钻研的事情，能让这么多人认同，它应当也有可取之处。我想知道它真正的长处在哪里，你想办法整理出来吧。”

话是这么说，杜兴也答应得好好的，但赵昌偶尔去看的时候，发现这人在私底下学辨识植物。

学的进度还挺不错。

一问起来，杜兴便兴致勃勃地说：“我想，您之前说的也是正确的。既然它们各有缺陷，我想试着将它们全都融合，取金石与草木的长处，这样就可以了。”

赵昌看着这人燃起来，看了眼杜兴身后那一坨黑黢黢的迷之试验失败品折射着诡异的光，说不出话：“……好。”

不论如何，杜兴学习的积极性很高，一直都没有松懈，直到现在秦王差不多恢复，赵昌陆续收到来自咸阳的关怀，杜兴仍然在学新东西。

随着康复进度上升，把公务重新打包丢给老爹，赵昌又拥有了空余时间，回一回兄弟朋友的信，浅浅睡个午觉，闲适得不行。

不过，今天私底下来了一封特别的信。是赵高送来的。

赵高用含蓄的语言，表达了一个请求：希望公子劝大王严惩韩人。

韩安要开杀戒，咸阳的众臣讨论了一下，纷纷支持。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拿不准秦王的态度。

秦王会连坐，但在惩处的时候又不会做掉无辜者，顶多是让被牵连的人花式干杂活。

按理，有上一回对燕国的措施为前例，那次所有燕贵族都被扯了出来。这一次对韩人的提议，秦王也可能会通过。

但赵高对此有不同看法：上回扩散得那么广，是因为刺客威胁到了公子，所以大王更怒，这一次不一样。

再次讨论之后，他们决定在呈递奏疏之外，再上一套保险。

赵·保险·昌无语：让我去劝他大杀特杀？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我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唉……”没办法。

赵昌收好信，去看老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