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发布公告以来，甘罗便让附近各地放出消息，蓟城有一个大商人愿意帮助他人学习。

然后他便安然地协调报名点的工作。早在甘罗与各军向其余城池劝降之时，他就在相处中考察出适合的士卒，让他们在后面的流程里承担初步筛选的职责。

从报名的时候，就在挑选。

无论是性格开朗的、口齿清晰的、五官端正的、字迹工整的……身上有过人之处的报名者，士卒在发现之后就划重点上报。

第一层后，还有身份背景的探查，特别是那些被划重点的。从当地剩余的小吏口中，从家族亲戚口中，从邻居朋友口中。

敢撒谎包庇的人……背后有位士卒在默默擦剑。

最初来报名的并不多，单是粗通秦字这一条要求就让很多人望而退却。

会的不来，来的不会。直到他们发现好像也不查这个，就来了更多大胆尝试的人。

甘罗确实对这条要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是让各地报名点的士卒强调，考核时用的都是秦字。

反正在录取之前，你们得会。

这么一做，毫无意外地在各城掀起一股学秦字的热潮，波及范围极广，学不学得会另说，起码态度很积极。

如果不会写字，那就来两句秦国话。

一时之间，秦军里的部分士卒竟然也变得风评转好了起来。

在没有老师，没有教材的情况下，这群秦国兵就是他们接触秦语秦字最便捷的途径了。

“阿云骗我，我觉得她根本不是喜欢我……她是为了学习呜呜……”小年轻似乎看透了爱情，痛彻心扉。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都没有人来骗，你哭什么。”

“……你。”他哽咽一下，给出祝福，“你会有的。”

“呵。”

甘罗尽力把握着大方向，顺便让人关注民间的议论，时刻准备干预，同时又兼顾蓟城的进一步考察，兼之出卷审核等事项，忙得不可开交，连王翦带着兵南下都没时间相送，更别提桓齮了。

整个燕地，虽王翦有安排副将留守，但现在按虚职来看，是甘罗最大，不过他知道这都是暂时的。

忙碌之后，甘罗暂歇，收到了近来有被资助对象希望见一见他的消息。

“如果你是为担忧而来，那你可以放心了，我看过你平常所学的内容，掌握得很好。”

定摇了摇头，询问：“您是秦国人吗？不，我的意思是，您在秦国应该很厉害吧……”

甘罗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他看这人浓眉大眼，身体壮实，一拳大概能打倒起码三个自己。

“我只是……这样认为。”定犹豫地说，“您曾经告诉我们您不算忙碌，可是又难以相见；您向我们讲过一些秦国的风习，而且……”

甘罗饶有兴味地笑：“我记得你是涿县人。”

涿县是督亢地区的一部分，就是那个战略位置重要，耕种条件优秀，原本要被献上去，却被当做行刺条件之一的督亢。

“是。”定没想到他连自己来自哪都记得清清楚楚。

“愿意回家乡做一位县官吗？”

定悚然一惊，顿时摇头。

“并非吏员。”甘罗道。

“我以为我们要做的是小吏。我只是粗识文字，怎么能够做县官。”定试探道，“我想，之后先做一位有秩，可以吗？”

按理来讲，乡里的官吏会由郡县来指派，但当前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郡县的人手都还没来齐，更别说指派了。

“可以。”

甘罗对于能够串联起自己提供的信息碎片，并有勇气前来确认的人很有好感。

重点名单再添一人。

——

咸阳。

赵昌在临走之前带上自己昨晚写的内容，当做清晨赠礼，送给秦王看。

给这人吹牛，还是不能随便外包，不然容易出事。轻则一人丧命，重则全家牵连。

秦王：“……？”

写我的？简直不可理……好怪，再看一眼。

“渭伯？”

“啊，对。渭水当然要有个渭伯嘛。”

秦王沉静地读完，心里抓挠地想看后续，脸上仍然稳重，还略带斥责：“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梦见的。”赵昌睁眼说瞎话。

一则是秦王慷慨解囊，调解河伯争端，一则是秦王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