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

感觉嗓子有点痒，赵昌轻轻地在喉内发出咳音。

秦王的话语戛然而止，看他。意为：难道你认为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没事，您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刚才有一些不适。”赵昌谦逊地解释，道。

秦王见他面色正常，就在心里记下这事，准备待会再让太医来看看，继续道：“对燕国，即使燕丹脱逃，也不影响大将军拿下北部的其他城池，那个甘罗……”

他沉吟。他知道甘罗对自己心有芥蒂，但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如果被指出来，还是会让他有点不爽。

“他现在是罗甘。”赵昌在一旁道。

这假名不是他起的，虽然一般没人会把“商贾罗甘”往十几年前的秦国上卿身上想，可……这草率的起名方式还是让赵昌没眼看。

他当初非常认真地向甘罗提建议，希望甘罗在假名中加一个“卜”字，理由是带点神神叨叨的东西增加运气，保佑你在外一切顺利。

甘罗感动，以“有您这番话就足以让我一切顺利”为中心展开情感叙述。

闻言，赵昌的微末良心隐隐作痛，岔开话题，不再对此强求。

“虽然他没有接受您的正式任命，但是这件事咱们要往好处想啊。”

赵昌替老爹转换思维：“您看，您现在不用考虑为他发放岁俸，还可以继续用他。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不是我们白赚吗？”

一个自带干粮、不需要发工资、而且特别能干的高级员工，这谁能拒绝。

秦王若有所思。这么一说，确实……

他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臭小子，劝人有一手的。对甘罗的气突然就有些生不起来了。

秦王说：“他在燕地做准备，现在那里的官吏缺少太多，以我们的储备，可以调用一批，剩下的应当预备给魏国。”

燕地的官吏缺口，因众所周知的某些血腥原因，变得越来越大。

用秦吏硬填，确实能填住，但没这个必要。

“嗯嗯，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告诉您。”赵昌摸出一叠纸，交上去，“这是楚国对于进攻魏国一事的反应。”

秦王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一张纸上能写的字很多。这么多张纸，到底是发生了怎么样的斗争，才需要如此多的记录？

毫无疑问，这是前线卧底李智发来的一手情报。

秦王认真地翻阅，越看越沉默。尽管仍旧面无表情，可是眼神早已从最初的犀利变成了无语。

在把魏国打通关之前，王贲先完成了试验关卡，即，不小心把楚国边境的部分城池打下来，尽力阻断他们出援魏国的通道。

对此，李智本想着再搅和搅和，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发力，于是放下心，愉快吃瓜。

楚国边境向中央求救，寿春一收到消息，反应极其迅速，他们毫不犹豫地——

开始争论到底要不要救援。

一方说，没事，你看秦国就派了那么点兵，不是认真打，没必要采取行动；另一方说，要救。

但“出兵救援”派内部也有分歧，具体怎么救，谁去救，值得再好好辩论一下。

辩着辩着，那些城就姓秦了。王贲也带着兵开始围魏国了。

寿春只能遗憾地表示：早知道我们该早点行动的，但是没关系，我们保住了楚国的大部分城池。

李智所记述的内容，以多个视角、多种身份，管钱的、管粮的、管兵器的……还有他们出身不同家族的下属的利益站队，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详细叙述了其中的扯皮过程，以及种种逆天发言。

秦王原本以为李智发展的下线很多，以为这是他综合总结的情报，因此看得还挺认真。

直到李智突然转换空间，隔空讲述前线的楚军最开始向兄弟城池求救时的碰壁遭遇。

楚国内部到处是封邑，各城的守军也出身不同家族，他们如果出兵救援，当然要考虑自家的利益。

此外，假使想要调动守军，这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城内分管不同事务的官吏也需要统一意见。但他们平常往往是各自为政，遇到紧急情况，一时半会不能给出合心意的答案。

正是因为李智对于这群人的争论、推诿也进行了细致描述，才终于让秦王意识到不对，整本内容的真实性恐怕都有待商榷。

他再看到被攻打的楚军在失落咒骂。

被秦军揍了，寿春没及时反应，隔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