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咧咧:“周志高算个什么东西?敢动我们万台区的人!”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冲进三个穿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正是那天设卡的特警队长,他身后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着光。
“周主任,” 金丝眼镜男人皮笑肉不笑,“我是湾市副市长陈立,听说您在这儿受了委屈,特来看看。”
他目光扫过床头柜的牛皮纸袋,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
特警队长上前一步,手按在腰侧的枪套上:“周主任,那些刁民袭击国家干部,性质极其恶劣,我们建议立刻从重从快处理!”
“处理?” 周志高靠在床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是处理克扣补偿款的蛀虫,还是处理推平百姓祖坟的凶手?”
他拿起那张坟地照片,举到陈立面前,“陈副市长,你看看这碑上的字,知道‘显考’是什么意思吗?那是人家的父亲!就因为挡了你们旧改项目的路,就被半夜挖出来挫骨扬灰?”
陈立的脸 “唰” 地白了,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特警队长猛地抽出警棍,却被林昊一把攥住手腕。
“赵队长,” 林昊从口袋里掏出张逮捕令,“你涉嫌滥用职权、包庇黑恶势力,现在正式逮捕。”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省纪委的工作人员举着执法记录仪冲进来,镜头对准了陈立煞白的脸。
混乱中,周志高的手机响了,是京城打来的视频电话。
老领导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发改委的红木书柜:“志高,湾市的事组织上已经关注了,宏远公司的背后牵扯到省里面的关系,你要有心理准备。”
画面里闪过几份文件截图,周志高看见 “省领导王某某” 的名字出现在股东名单里。
“我知道,” 周志高握紧手机,纱布下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十三个人的命不能白死,那些被推平的祖坟不能就这么埋在烂泥里。”
老领导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组织上会全力支持你,但记住,保护好自己。湾市的水,比你想的更深。”
视频挂断后,病房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
杨静扶着周志高躺下,发现他枕头边放着张泛黄的照片 —— 那是多年前他在基层调研时,和几个老乡蹲在田埂上的合影。
“周书记,” 她轻声说,“张姓民众说,他们本来想给您送锦旗的,就在出事前一天。”
周志高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照片里那个跪在坟前的男人。
他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时,老父亲说的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现在这红薯,怕是要卖到湾市的烂泥坑里去了。
凌晨三点,护士查房时发现周志高的病床空了。
床头柜上放着份手写的调查提纲,最后一行写着:“查宏远公司账户流水,重点 2017 年 7 月 15 日,王建军死亡当天的资金去向。”
窗外,湾市的夜空被乌云笼罩,只有远处旧改楼盘的灯光在雾中明明灭灭,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林昊在停车场找到周志高时,他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尼古丁的刺激让他剧烈咳嗽起来,烟灰落在染血的衬衫上。
“省纪委查到了,” 林昊递过保温杯,“7 月 15 号那天,宏远公司给王建军的私人账户转了五百万,半小时后他就死了。”
周志高猛地抬头,烟头烫到了手指。
“他们杀人灭口?” 林昊摇摇头,脸色凝重:“转账记录显示,钱刚到账就被转到了一个海外账户。王建军可能不是贪钱,而是想把证据交出去。”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 王建军走进万台区信访局,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半小时后被抬着出来,浑身是血。
“信访局的监控被删了,” 林昊放大画面,“但我们在后门找到了这个。”
视频里闪过个熟悉的标志,印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尾部 —— 和今天停在医院楼下的那两辆一模一样。
周志高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鞋跟碾过火星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回响。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周志高拉开车门,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住院部:“杨静说,张姓民众的母亲还在 icu,等着手术费。”
林昊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周志高染血的肩膀:“我已经让纪委先垫付了,等案子结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