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翻开规划书某页,“这是社科院的预测模型,显示留守儿童问题若持续恶化,二十年后每年将增加至少八千亿治安、扶贫支出。”
发改委的李主任突然笑了:“周部长这是把未来的账算到现在了。”
“但产业转移不是慈善,企业要考虑成本,中西部的配套设施、劳动力素质……”
“所以需要政策组合拳,” 周志高立刻接过话头,“我建议对转移企业给予三年免税,同时由教育部、人社部联合开展定向培训,解决劳动力技能问题。”
“张司长,” 他看向交通部负责人,“乡村公路建设可以和产业园区规划结合,先修通园区到县城的主干道,既能方便孩子上学,也能吸引企业落户。”
张司长沉吟道:“这个思路倒是可行,如果把路网建设和产业布局挂钩,交通部可以争取到更多专项债支持。”
“还有教育资源分配问题,” 周志高回到座位,拿起小云整理的调研数据,“东部省份可以对口支援中西部,比如北京海淀区的学校,可以和贵州某县的学校结成对子,通过在线教育共享资源。”
“王部长,这部分可能需要财政部在转移支付里单独列项。”
王部长手指敲击着桌面,忽然问:“周部长,你这规划书里提到‘留守儿童关爱基金’,打算怎么运作?”
“主要靠社会捐赠,” 周志高翻开附录,“我已经联系了几家慈善基金会,他们愿意带头捐款。”
“但需要财政部给予捐赠抵税的政策支持,这样才能调动更多企业参与。”
会议室的气氛逐渐缓和,几位司长开始低声交流。组织部的陈部长一直没说话,直到此时才放下手中的钢笔:“周部长的方案,我看可行。解决留守儿童问题,既是民生工程,也是政治任务。”
他看向众人,“中央刚开过会,特别强调要重视弱势群体权益保障,这事儿要是做成了,是给咱们各部门都加分的。”
财政部的王部长终于松口:“既然陈部长这么说,财政部可以考虑在明年预算里预留五百亿,但周部长得答应我,钱要花在刀刃上,每一笔都得经得起审计。”
“没问题!” 周志高立刻回应,“我已经让监督科成立了专项审计小组,全程跟踪资金使用。”
发改委的李主任也点点头:“产业转移的政策建议,我们会尽快研究。”
“不过周部长,中西部的营商环境得跟上,这需要地方政府配合。”
“这个我来协调,” 陈部长主动接话,“组织部可以把留守儿童问题纳入地方政府考核指标,倒逼他们改善环境。”
会议结束时已近中午,周志高走出组织部大楼,京城的阳光有些晃眼。
小云递过保温杯,发现他袖口还沾着昨晚加班时蹭到的墨水。
“部长,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回去休息会儿?”
周志高接过水杯,却摇了摇头:“先不休息,还有件事得马上办。”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
“留守儿童规划书已经和相关部门碰过了,现在需要你帮忙协调地方政府…… 对,特别是那几个劳务输出大省,让他们别光想着往外送人,也要想办法把人留下来……”
挂了电话,周志高靠在车座上,闭上眼却睡不着。
他想起会议上王部长说的 “刀刃”,想起李主任提到的 “经济规律”,这些看似冰冷的术语背后,是六千万个等待救赎的灵魂。
车子驶过长安街时,他突然睁开眼,对司机说:“绕到南城去,看看那个农民工子弟学校。”
学校位于城中村深处,破旧的教学楼前,几个孩子正围着一台老式电视机看动画片。
周志高走进教室,墙上的标语 “知识改变命运” 已经褪色,黑板槽里堆满了粉笔头。”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递给他张画:“叔叔,这是我画的爸爸妈妈,他们在广东打工,说过年就回来。”
画纸上,两个大人牵着孩子的手,背景是高楼大厦。
周志高看着画,想起自己的规划书,那些冰冷的数字突然有了温度。
他蹲下身,摸着女孩的头:“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以后你也能在爸爸妈妈身边读书了。”
离开学校时,小女孩追出来,塞给他颗水果糖:“叔叔,这个给你吃,很甜的。” 周志高捏着那颗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