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惊讶更重,又道:“记得令她身边的宫人琥珀一同前来。”
春婵领命而去,却又被嬿婉叫住,递了个眼色过去。嬿婉一字一句说得极清晰,说的话听起来却是无关紧要的样子:“缓缓请香见公主过来,莫惊着她。”春婵动作只凝滞了一瞬,就轻快地一福,如往常一般分毫不乱的步伐里,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瞧见其中压抑着的、隐隐的兴奋和紧张。寒香见肯搬入延禧宫,肯结交如懿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如今白莲教唱的大戏终于要熄了火,又带来了这样的天赐良机,那她们主儿和香见公主的谋划便有机会做了。毓瑚听到嬿婉此刻宣召琥珀过来,心头就突突地跳得更厉害,虽不明所以,却隐隐地觉得不大好。琥珀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劝住寒香见不再砸东西将所有人拒之门外之后,皇帝派到寒香见身边的眼线。也是常常劝寒香见顺从皇帝,给皇帝生儿育女的那个宫人。更要紧的是,琥珀和其他几个寒香见身边的宫人,都是正是小选入宫之后就被她选中,亲自一手调教出来的。琥珀跟在寒香见身边,自然在永寿宫也是伺候过几日的,难道皇后口中的异心之人、与白莲教勾结之人,竟然是琥珀?可若是琥珀有问题,那她——毓瑚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佝偻了,情不自禁地望向了皇帝。皇帝在,就有人给她撑腰,皇后又岂敢对她说三道四?一看之下,见皇帝咬紧下唇,毓瑚惊呼一声连忙去扶着皇帝,手脚都被吓得不知道往何处去:“皇上!皇上!”嬿婉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进忠,两人都做出什么慌乱的样子来,急忙往皇帝的身边去,与旁的乱成一团的宫妃下侍将皇帝围得密不透风。嬿婉握着皇帝已经控制不住在颤抖的手,眼泪顺着光滑白皙的脸不住地流,急急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毓瑚突遭此变,眼前一黑,简直要晕了过去。若是皇帝真要倒了,那她刚刚对嬿婉可算不上客气,那将来——自立新后以来,皇帝的身子就渐渐有所好转,往日的缠绵病榻仿佛都是被翻了篇的昨日,有了几分春秋鼎盛时的奕奕神采。就是偶尔还有病痛,瞧着也不过是些小病小灾,并于龙体无碍。 而在寒香见入宫后,他更是像年轻了十岁不止,颇有两分容光焕发的意思在。在延禧宫亦是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如壮年男子一般,叫人一点儿都不会生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疑惑。可这,这怎么就突然倒了呢?若是早知道皇帝身子不好,那她又如何还会开罪于嬿婉?她真以为皇帝春秋正盛呢。毓瑚匆匆忙忙地直起身子,高声喊道:“太医!太医!”她恐怕是这大殿之中最盼着皇帝安然无恙的人了。包院使连忙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半跪在皇帝跟前,强作镇定望闻问切一番,急忙令人去取自己的金针。他又不断揉捏皇帝手臂上的穴位,又一下一下地拍在皇帝的背上,给皇帝排痰,还不忘对着嬿婉和众人解释道:“皇上今日大惊大怒,情绪波动太过剧烈,一时之间痰气上涌,险些迷了心窍,才会如此头晕眼花。”包院使拍了几下无用,又换进忠大力拍了两下,巴掌声啪啪作想,叫人疑心皇帝的五脏六腑会不会被拍得移位了去。皇帝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已经涨成酱紫色的面上,双颊的肉剧烈震颤着,太阳穴处的青筋已经毕露,想睡觉青色的凸起的蚯蚓。在石破天惊般的一声重咳之后,他咳出一口浓痰来才好些,向后歪倒在进忠身上,一下一下粗重地呼吸着。待金针取来之后,包院使又迟疑地看向了皇帝,征询他是否肯让自己冒犯龙体施下金针。皇帝看着包院使手中亮闪闪的金针,一根根都有手指长,寒光凌冽,他下意识生出抗拒来。只是刚刚的遭遇还犹在眼前,肺腑处如破了一块儿般的钝痛犹如砂纸磨肉一般,皇帝犹豫片刻,还是不敢不治,便令包院使立时施针,只是不许扎在头上。包院使心道头上穴位最多,不让施针头上,那只能是事倍功半了,却也只遵照圣旨行事,并不再劝。他对着进忠道一句劳烦,便由进忠亲捧针包,包院使细细施针。两人动作间算不得默契,可眼神的短暂交汇间便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今天可当真是个好日子啊。皇帝的身子骨,真的再受不得任何刺激了。包院使在众目睽睽之下照本宣科地劝说皇帝控制情绪,不可过喜过悲,更不能再受刺激。虽也不晓得皇帝是否听了进去,可有了这一席话,无论今日如何,无论出了什么样儿的结果,那都不再是太医的不是了。而皇帝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