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伫立多时,仍选择先回酒铺。
他悄悄上楼,连被打湿的衣物都无暇更换,径去点燃蜡烛,小心翼翼地研墨、铺纸,落笔。
写给大姐陆问沅的绝笔信。包括小妹、陆健,信中均有提及。他牵挂的无非就这几人。
他知西洲遥远,锦书难寄,本不想写。但到最后情难自禁,字仍随泪下。
密封好两封信笺后,杨培风将它们仔细放在了系挂长剑“寒露”的梁柱旁。
“哎……”
他枯坐在酒铺门槛上,一声长叹,满室凄凉。
待到东方吐白,调息一整夜的他,又呼出大口浊气。
然后,他才慢腾腾上楼沐浴更衣,对着镜子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照,又哭又笑,疯癫的很。
大约辰时初,天已大亮,杨培风终于收拢杂乱无章的思绪,整冠束带,踏进千金赌坊大门。
“杨掌柜寻我家老爷?”
还不等他开口,一名仆人立即前来相迎。
杨培风摆了摆手,“你忙,我这就去见他。”
“是。”仆人应声离去。
二楼。
沈笠夫妇在看见他后,同时露出吃惊之色。
“久违了,二位。”
杨培风有事相求,先给了个极为讨好的笑脸。
酒铺与赌坊虽只隔一条街,但距他们上次见面已有月余。
沈笠连忙起身,惭愧道:“杨老弟久不登门,我都当你忘了那艘千料大船的事。哎,沈某食言而肥,杨老弟见谅个?”
杨培风缓缓摇头,苦笑道:“大船小船,甚至有没有船,都不重要。我今来此另有一事相托,不知……”
不等他说完,沈笠便正色道:“你我萍水相逢却以兄弟相称,事无论大小难易,能够相帮的,沈某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