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提鸟笼,对司马肜介绍道:“您看这只鹦鹉,它的爪青中带红,鸟喙通红,羽毛洁白如雪,胸脯却是鹅黄色的,可谓是极品,是我走关系,从梁州弄过来的,可不容易!您看看!”
司马肜接过鸟笼,上下打量了片刻,叹笑道:“嗯,不错,确实是极品!这样一只鹦鹉,恐怕要价值三百金。”
但他随即又将鸟笼放下,捻着胡须,对祖逖呵呵笑道:“可我不认识你,我不会收下一个陌生人的礼物。”
“为什么?”
司马肜淡淡道:“这是我的一点人生经验,当你面对不了解的人时,不要乱收礼物,因为你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祖逖则笑答说:“那您现在认识我了,我乃范阳祖逖,一个默默无闻的司隶府小主簿。”
面对梁王这样生硬冷淡的态度,祖逖却毫不怯场,他的笑容阳光灿烂,好像能把秋风吹开,让大地绽放春花。
“哦?你就是祖逖?”梁王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了,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祖逖,淡笑道,“你现在可不是默默无闻,我听人说,你最近在四处活动,要把得罪了鲁公的安乐公世子给救出来,世人都夸你有情有义呢!”
“救不出来朋友,那也不过是假情义。”
“所以你托脩华的关系,找到我这里来了?”
“是。”祖逖道,“普天之下,现在能救刘怀冲的,除了明公,再无他人。”
听到这句话,梁王不为所动地笑了笑,他转头去逗弄自己的伯劳鸟:“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安乐公世子,去得罪刚刚掌权的皇后。”
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一旁的司马脩华闻言,面容大为焦虑,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被祖逖拦住了,他继续道:“明公觉得,毒蛇会有被喂饱的一天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司马肜盯着伯劳鸟,一动不动。
“世上有这么一颗梧桐树,枝头有一个大鸟窝,如今有三十来只鸟儿。然后一条毒蛇爬上了这个鸟窝,第一天,它吃了一只鸟,第二天,它吃了一只鸟,第三天,它又吃了一只鸟……”
“一直到一个月后,把鸟窝的小鸟吃尽,它才离去。”
“在下敢问明公,为什么这些鸟儿不飞走呢?”
司马肜皱起眉头,沉默不语,只听一旁的祖逖继续道:“因为这些鸟儿在想,窝里的鸟这么多,毒蛇马上就要吃饱了,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家,去躲避一条吃饱的毒蛇呢?”
“但实际上,明公,你我都知道,毒蛇是吃不饱的。”
祖逖这番话,很明显是以毒蛇比喻贾后,以鸟群比喻司马氏,他是在警告梁王,如果再这样放纵贾后胡来,那么他也难以幸免。
司马肜回头看了祖逖一眼,徐徐道:“可毒蛇只能欺负麻雀,却吞咬不了鸿鹄,鸿鹄也不可能主动去招惹毒蛇。”
他的意思是,自己无心在政治上谋取地位,贾后应该也不会拿他下手。
但祖逖面不改色,在他看来,梁王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从而继续道:“明公是说,自己是个隐士,手上没有半分权势咯?”
这句话说罢,司马肜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却久久没有下文。
因为祖逖直接点破了梁王的幻想,在司马玮和司马亮死后,司马肜如今已是事实上的宗室领袖,又手握大权。哪怕他再无心争权,也必然会与贾后发生冲突,这不是他想推脱就能推脱的。
只要他还是司马懿的儿子,就必然会与贾后发生冲突。
沉默许久后,司马肜终于又开口道:“可即使如此,我大不了暗中提防,又何必顶着风头去招惹皇后?”
这次他仍是持拒绝的态度,但口风已经松了不少,表露出可以争取的征兆。
祖逖趁热打铁,正色道:“明公,这不是招惹皇后,是为了彰显您的声望!”
“声望?”
“楚王虽然死了,但在宗室中却还很有威望,而刘羡作为楚王的死党,陪他走到最后,毫无疑问是楚王的忠臣。”
“若您能在这个关头拉他一把,表明自己对楚王的态度。那剩下的宗室,无疑也会以明公为首领,不是吗?”
这倒是实话,司马肜再次捻起胡须,抬眼看了一旁的脩华一眼,在心中默默权衡:虽然楚王死了,但司马遐、司马乂、司马颖这些武帝子孙尚在,尤其是淮南王司马允,他坐镇秣陵,近年来招兵买马,声势似不下于司马玮。
如果拉刘羡一把,大概能获得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