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女子没来由地生起一股火气。
但良久后,她沉沉吐出一气,喃喃道:
“能说得上话是吧?”
殷听雪能在他那里说得上话。
可她这师傅的话,他又为何总是不听?
独臂女子脸色阴郁。
她不再犹豫,起步掠去。
夜色暗沉如麻,点点火光缭绕,山间隐有虫鸣。
轻微的呼噜声交叠响起,一男一女睡在一块,少女慰贴在男子的怀里,独臂女子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像是鬼魂般飘荡了过来。
周依棠打量着,少女似个肉馅蜷缩,男子则像个半包着的面皮,合起来就像是个饺子,而她则显得有点多余。
独臂女子就着夜色看了好一会,东宫若疏全然没发现她来了。
东宫姑娘很犯困,垂着脑袋,火光扑朔扑朔地,夜阑静,深沉如水。
周依棠转过身,低声诵了咒,随后一掌拍在东宫若疏的脑袋上。
困意如螺旋上涌,东宫姑娘再也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陈易的脸庞上,忽地冒出指尖,独臂女子面无表情,感受着微温的触感。
周依棠静了下来,面色仿佛融入到晦暗夜色里。
她还能…得到他吗?
周依棠瞥了眼被他搂得满怀的殷听雪。
就像他得到殷听雪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缓缓覆上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微微抽手。
陈易虚眸迷糊道:“…师尊,是你。”
独臂女子的手停住,掌心转而贴紧他的脸盘。
“真暖,你怎么来了?”陈易似是迷离问道。
不知过了多久,周依棠方才开口:“我来得不时候?”
“你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陈易转了个身,平躺在地铺上,他右手揽着小狐狸,朝周依棠招了招左手,示意她过来,这里还有位置空着。
他师傅眼神寒得吓人,让他打了个冷颤。
陈易立马收手,转过身全心全意揽住熟睡的小狐狸。
独臂女子不作表态。
他反而把殷听雪搂得更紧,调笑道:“这是女朋友的待遇。”
独臂女子一言不发。
陈易沉吟一会后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做男女朋友?”
他知道周依棠听得明白自己的意思。
只是他师傅还是没有说话,这既不是逃避,也并非直面,或许冥冥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缺一个蓦然回首,惊觉在灯火阑珊处的时机。
陈易松开了殷听雪,转过身来,直直看着黑暗里的她,柔声问:
“你不想光明正大摸我脸?”
周依棠这回总算有了些反应,她回以凝视道:
“我可以永远不。”
陈易反倒有些怅然了,不住问道:
“著雨,为什么每一回你都不顺势扑入我怀里?”
这一世跟她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陈易调笑过也温柔过,只是周依棠好似总不领情,总不踏出那一步。
陈易见她静谧非常,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就要转身而去。
这时,独臂女子忽然开口:“你觉我斩却三尸,对你会有情欲?”
尽管早有预料,可听她亲口说出时,陈易还是愣了一愣。
陈易似乎感觉到,
她好像…还是不甘心。
陈易苦笑了下道:“认命不行吗?我又不是不会好好待你。”
他伤害过她,故此也抱着细水长流的心,更愿待她温柔。
只是,独臂女子道:
“我可以不认。”
陈易忽地有种气息上涌,胸腔往上抽动的感觉。
周依棠定定地看他。
陈易背过身搂着殷听雪,后者对周真人的到来一无所知,沉湎在香甜的睡梦之中。
这副景象真是别扭,一个女人暗暗盯着男人抱着另一个女人,像是在捉奸,可偏偏陈易知道周依棠盯着,周依棠也知道陈易知道她盯着,像是一场明目张胆的偷情。
“你查到什么了?”为了缓解氛围,陈易出声问道。
独臂女子从来不是卖关子的人,说起了正题道:
“合欢宗一事,牵涉复杂,其中自有原因,如众人所料,唐苦梅不过是一个幌子,内里是西域药师佛宗与三仙山间的布局。”
陈易闻言,想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