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拉开。

“少沅......”

她心疼着道，想跟着说一句节哀，却又觉得这样的话实在空洞，无法表达她对他的怜惜。

可不说这样的话，她又一时间想不到自己能说什么。

她暗自叹气，见他手上满是泪水，便暂时闭上了嘴，低下头，拿帕子轻轻给他把手上的泪水擦干。

被爱人如此细心照顾着，燕乘春渐渐就平复了些，看着她与自己同悲苦的模样，他心里不觉就暖融融的。

一直以来，他心里压了太多的事，却极少会跟人说。

但此时此刻，在爱他懂他的人面前，他不觉就生出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终于，他再次开了口，哑着嗓子把袁拾和自己的相识说了出来，说着说着，不自觉就又哽了声音，“......我好后悔，如果我没让他接这趟任务，他就......”

听他如此责怪自己，看着他哭红的眼，苏淡云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着，终于打断了他，劝道：“少沅要这样说，那真正要怪的不该是你，而是我。”

说着，苦涩一笑，又道：“当初是我建议你派人去云州的，也是我提供的路线图，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给这样的建议，你的兄弟们就不会有事，不是吗？”

燕乘春一怔，连忙紧张反驳：“阿云怎能这样说？这事怎能怪你？若没有你给的建议，我现在还毫无方向头绪，这又怎能是你的错？”

苏淡云柔下眉眼望他，“不是我的错吗？”

“当然不是。”

燕乘春果断回答。

苏淡云默然一瞬，随之扬起个安抚的笑来，“既如此，那这件事也不该是你的错啊。”

燕乘春愣了愣，眉目很快又浮上痛苦，“可人是我派去的。”

苏淡云叹气，“人是你派去的没错，但难道你是为了让他们出事才派他们去的吗？”

“当然不是。”

他摇头道。

苏淡云笑笑，眉眼更加柔和下来，“是啊，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大家都不想，所以别再责怪自己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说着，拿帕子开始替他擦拭脸上泪痕，“少沅，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万全的事。就像我们郎中给病人治病一样，身为医者，我们都希望自己能治好每一个病人。

但我们能力有限，总有我们治不好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拼尽全力去争取。

当看到病人去世，我们也很难过，但我们总不能因此就否定自己，更不能因此就自暴自弃日后都不治病救人了，对吗？”

她温声细语说着，一字一句似化作了涓涓细流，悄然注入了燕乘春心里，包裹着他的心，一点点抚平了那心中的痛。

终于，他彻底冷静下来，拉过她一只手，握紧，“阿云，多谢你。”

见他没再钻牛角尖，苏淡云终于松了口气，朝他温柔笑笑，之后也没多言，继续拿帕子替他擦脸，动作轻柔，一点一点。

这样的照顾，让燕乘春感觉自己是被她珍视着的，一颗心也似是被她软软暖暖的手捧在了掌中，轻轻呵护。

他渐渐放松下来，十分乖顺坐着，像个听话的孩子般任由她摆弄自己。

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愈发灼热，苏淡云不知觉就红了耳根，终于没忍住害羞着嗔他一眼，“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燕乘春扬起唇角，“你好看。”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儿的难为情。

这家伙又来了。

苏淡云腹诽，心里却又止不住地甜。

只是在那毫不收敛的炙热目光下，脸皮还是比某人差了太多，最终还是烧红了脸，羞恼着拿帕子直接将那双不安分的眼捂得严严实实。

“油嘴滑舌，好看也不给你看。”

她说笑着，看着被自己用帕子捂住的半张脸，眼前不期然就飞快闪过了另一张面容。

她浑身僵住，一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