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想法鸡叫前赶回来。”
“叔,这您放心,若真是杨家难缠,扯着葫芦瓢转转,陈家这媳妇咱不给他抬,我也不能误了志孝的事,鸡叫的时候您在门口看,轿子一准停在您门口。”
陈俊明大话是说下了,但他却没有做到。
这天晚饭后,杨大胡子家点灯熬油,一家三口坐在灯影里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秀她爹,你说今日夜里,陈家能来迎亲吗?”杨秀娘忧心忡忡。
“随他吧,有轿子他就来,没轿子他就别来,来也白来,我家闺女没有轿子不过门。”
“你这倔杠脾气,啥时候能改改?”
见爹娘心神不定,为自家出嫁的事,等着、盼着,闺女杨秀有点恼,她恼的是婆家,可婆家人不在近前,她只能恼自家爹娘。
“娘,您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嫌我在家干活不济,还是嫌我饭量大?”
“咋这么对娘说话,闺女大了,该嫁就嫁,谁家好模好样的闺女,在娘家待到十六、七不嫁出去?”杨大胡子对别人说话粗喉咙大嗓门儿,唯独对自家闺女说话轻声细气。
“秀,娘这是盼着你嫁吗?你不看这年头,谁家不是提心吊胆,对你说,我天天夜里做梦,梦见坏人拿刀、拿枪对着你,惊的我醒过来还一身冷汗。”杨秀娘说着吸一口凉气。
“这日子过得,老百姓还有法活吗,前脚刚把日本鬼子打出村去,接着来了土匪、还乡团……散兵游勇、兵痞,人少了搭帮结伙,人多了成群结队,手里拿了家什儿,杀**、杀村干部,杀平民百姓,窝里斗,中国人打中国人,这不乱了天下吗。”杨大胡子感慨。
“爹娘不是要把我嫁到天上去吧?明知道乱了天下,把闺女嫁出去就放心了,坏人不去红柳滩?没听说他们村子方家,儿子、媳妇,还有个刚满月的孩子,都被还乡团杀了?”
“方家儿子也干的带枪杀人的活儿,不过他是杀土匪、还乡团,杀坏人多,结下的仇人多,仇人放话,要灭他们全家呢。可惜了一家子好人……”
“在咱家住过的方家大哥还说要认我做他家妹妹呢,那话刚说两天,方家大哥就牺牲了。”想起方家大哥,杨秀心里难过。
“多好的人呢,又年轻、又能干,能文能武的孩子,死得多可惜,不知他爹娘疼成啥样呢。”杨秀娘感慨。
“和坏人打仗死的都是好孩子,哪个孩子死了,人家爹娘不心疼。”杨大胡子也感慨。
“别人家孩子多,兄弟姐妹好几个,在家也热闹,出门也有个伴,不像我,明日出嫁,连个护轿子的都没有,孤单单一个人出门,心里冷清……”一想明日出嫁,杨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爹娘命不好,若你大哥活着,也有方家孩子那个岁数了,你哥长到七岁上,生疹子死的。”杨秀娘说着伤心。
“不怨爹娘命不好,都是我命硬,把自家亲大哥妨死了不算,就连刚认下的一个外姓大哥都……”
“这都是哪里说,打仗就死人,这可不是我家闺女命不好。你若念着方家大哥的好,嫁去他们村,对他活着的爹娘尽点心意,倒是好事,若那方家儿子地下有知,也念着你的好呢。”
“就算我有心,还怕方家老人看我不顺眼呢。再说,无亲无故,平白的我上赶着方家门上尽心尽意算咋回事。我嫁的是陈家,不是方家,陈家日子穷,穷的娶个媳妇怕是连饭都管不饱呢,爹娘不替我愁的慌……”
“说这话不怕屈煞爹娘,爹娘不是觉着那陈家儿子年轻利落,遇事能护着你嘛。”闺女说话伤人,杨秀娘听着,觉得心里凄凉。
明日就该做媳妇的杨秀,心里不是滋味,说不出是悲是喜还是忧。她没见过陈远根,不知他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不知道他人品如何,脾气是好是坏,只知道他家穷,穷的娶媳妇连顶小轿雇不起,非要牵头驴来驮她。明日过门,成了人家媳妇,这么穷的日子咋过法?心里委屈,就对着爹娘使性子。
杨秀娘心急火燎,等的心焦,明日闺女出嫁,今日夜里,婆家就该来迎亲,门外一点儿动静没有,深更半夜的,他们等还是不等?
杨大胡子也急,直在心里埋怨媒人,娶,还是不娶,总该传个话。
“天生就是倔脾气,媒人来,你就该好好和人家说话,让闺女安安稳稳嫁出去。你把媒人惹恼了,人家不说不道不上门,咱这么干等着算咋回事?”杨秀娘埋怨杨大胡子做事说话倔。
“不是我经意难为他,他陈家娶儿媳妇,我大子不要他一个,他日子再穷,若真拿着媳妇当回事,就算借饥荒,也该弄一顶小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