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尹子染,哪怕她还什么都未做,只是静静立着,也叫薛炜彤立时便想起了话本中的那些仙子,纤尘不染,似乎超脱于人世。
他爹曾数次催促他寻个女子娶回家,他只觉烦躁,寻觅许久也未曾找到想与之相伴一生的女子。
但从方才尹子染进门,只一瞬间,他便立时想到了与她成亲的形容,甚至还有二人一同游山玩水的情形。
简而言之,薛炜彤对尹子染,可谓是一见钟情。
尹子染微怔,原本准备好的话倒是说不出了。
她疑惑的转头,看向画鸢,只因薛炜彤的表现,与画鸢描述的并不相同。
画鸢呆愣愣的瞧着薛炜彤,眸中的惊诧清清楚楚的表达着她的质问,他方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连赵丰瑞都有些疑惑,侧头瞧他,不懂他为何改口。
被众人视线包围,薛炜彤这才略略回神,有些慌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将视线从尹子染面上收了回来。
他能察觉众人仍在瞧他,是以遮掩般的轻咳了一声,才想法子解释,“茶凉也并非你们茶楼的问题,是我没有及时端起来喝,方才那位姑娘将茶斟出来之时,我探过温度,应当是适口的。”
说话间,薛炜彤还起身,朝画鸢略鞠了一躬,“错怪姑娘了,是在下无理取闹。”
画鸢没料到薛炜彤会跟她道歉,下意识避了一避。
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无,无碍,公子多礼了。”
尹子染微微蹙眉,疑惑中还有些懊恼,懊恼的是她早先打好的腹稿通通都做了废。
而疑惑的是,薛炜彤的态度,与她想象中的极为不同。
毕竟在她的预料中,薛炜彤是个被娇惯着的纨绔公子,想来是跋扈又固执的,定然十分难缠,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改了口,似乎极为温驯。
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般。
薛炜彤起身,谦和有礼的让出桌前位置,叫尹子染坐下,“仙……掌柜的您还是先坐下,咱们坐下再聊可好。”
人一旦遇着预料之外的事情,便会下意识想要躲避,此时也是这般,尹子染狐疑的瞧着薛炜彤,越是猜不透他的目的,便越是警惕。
只有赵丰瑞坐在一旁瞧着,朝着薛炜彤点了点头,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薛炜彤果真是个内里通透的好孩子,知错便改,性子温和有礼,为了见尹子染冤枉了画鸢,便亲自道歉,实在没有叫人指摘之处。
赵丰瑞在心中不住的称赞薛炜彤,只觉这门亲事,越想越合适。
尹子染瞧了一眼包厢内的小桌,思索坐下与赵丰瑞二人也无话可聊,且薛炜彤举止怪异,更叫她担忧。
薛炜彤仍殷殷的盯着她,尹子染越发不喜,略一侧身便避开了他的视线,“若您对曲水阁招待并无不满,那子染还是先走一步,不耽误两位饮茶了。”
他眸光炽热,盯着尹子染的时候,尹子染只觉好似要被他看透一般,并不适应这般视线,逃也似的出了门。
见尹子染要走,薛炜彤心中不舍,想要阻拦却又发现没了缘由,只痴痴的盯着她出尘的背影,心中懊恼不该那么快承认他没有不满,不然还能同尹子染多说上几句话。
画鸢也跟在尹子染身后往外走,走之前仍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薛炜彤,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感慨此人性情奇怪。
因薛炜彤面朝着门口,是以赵丰瑞瞧不见他面上表情。
赵丰瑞经过方才观察考较,只觉薛炜彤是个好孩子,待他态度也柔了几分,“贤侄,可愿再同我聊上几句?”
薛炜彤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压下了心中想冲出去追上尹子染的念头,应声道,“自是可以。”
包厢中清凉,连石桌都带点冷冽的意味,茶水又换了一茬,温热清香,叫人只是闻着都觉心情愉悦。
赵丰瑞端茶喝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薛炜彤道,“我听你爹说起,皇上有意给你赐婚,这事你可知晓。”
“回世叔,炜彤知晓此事,我爹同我提起过。”
赵丰瑞略略挑眉,故意问道,“那你可知皇上要将哪家的姑娘指给你?”
但实际上,他早已得了消息,皇帝有意叫赵怜雪嫁入薛家。
薛家名望不低,几乎称得上是文官之首,皇帝断断不会允许薛家与武将结亲,在眼下这状况中,他这个被“贬谪”偏远的芝麻官,倒成了不错的选择。
且皇帝知赵丰瑞清廉耿直,其实十分看重他,这次叫他离京历练,也是有意提点他。
各种念头都在脑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