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听了先是有些迷糊,但在回头看儿子一眼,发现儿子的眼神后,他一下子就融会贯通了。
李孜省这是在提醒他。
来瞻啊,我感念你的恩德,尤其你连软垫被褥都给我换了,如此细节你都能注意到,你说我能不向着你吗?
所以咱俩现在继续唱对台戏,尤其要展现出你跟我不是一伙的,这样有助于你积累名声。
咱俩的交情,心知肚明就行了,没必要说给这群鸟人知晓。
于是张峦会意地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先皇后来,还生出过易储之心吗?尤其是今年太子成婚之后。”
李孜省正色道:“去年年中时,先皇曾找过我,问询有关易储之事。当时我受梁芳蛊惑,在易储之事上态度模棱两可,未曾明确表态反对。”
冯贯恐吓道:“李孜省,你可真是大逆不道!”
“是啊,我大逆不道,你不会又要问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大逆不道吧?”
李孜省嘲讽了一句,回敬道,“我告诉你冯棘卿,我一个将死之人,你最好不要招惹我,你们曾做过什么事情,我心知肚明,就去年朝中的吏治,你可别说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就你是大清官……真实情况是啥,我这里有详细记录,咱最好和气点儿。”
“你……”
冯贯一听,瞬间有些上头。 李孜省如今都已成阶下囚了,居然还敢出言威胁我?
杜铭赶紧暗地里拉了冯贯衣襟一把。
好似在说,你这是觉得自己牛逼大发了?
对面是谁?
那可是李孜省!
先皇时最得宠的佞臣,你敢说自己从未犯过原则性的错误?如果你曾有过,可千万别觉得他不知道。
至少我这边……
把柄他全都门清!
算了,爱谁谁。
张峦道:“李尚书,请继续讲。”
李孜省道:“但自从在下听了张国丈的话,将宁夏和泰山地动的谶言,报给先皇后,先皇便再未提及任何有关易储的话题。
“尤其当太子大婚后,先皇逐渐肯定了太子的作为,并多次在我面前褒扬太子……只是梁芳仍旧不死心,在万贵妃过世后,他非但没有收回易储的想法,甚至还变本加厉,暗中加害太子……”
冯贯皱眉不已,问道:“如此说来,你反倒是大功臣咯?”
“冯棘卿,敢问一句,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您为太子做过什么?”
李孜省出言诘问。
冯贯一下子便语塞了。
覃吉连忙道:“和气点儿,咱好好说话,不要动怒。”
张峦问道:“李尚书,你所说的可是实情?”
李孜省叹道:“我连曾跟梁芳暗中勾连,推动易储之事,都敢承认,旁的事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不会真有人让我拿出证据,证明先皇和梁芳曾说过这些话吧?实在抱歉,我难以拿出证据证明我有罪,但我的确有罪。”
张峦微微颔首,道:“李尚书,你的确曾做过错事,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先皇在时,尤其是今年先皇病重时,你曾多次为太子出头,尤其为了力保太子顺利登基,更是衣不离身,在乾清宫一守就是十余日。这点我是亲自看在眼里的!”
冯贯惊讶地问道:“张学士,你这是在回护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张峦不以为意地道,“如果这也算回护的话,那就算是吧。”
李孜省赶紧道:“张国丈,你也不用专挑好听的说,我做那些事,全都是为自己的前程着想,说白了就是在进行政治投机,说起来我还利用了你。今天你是主审官,想从我口中尽可能套出话来,不用假惺惺……”
张峦佯怒道:“嘿,你这人……看起来还真是死不悔改呢!”
杜铭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了了,大声问道:“几位,你们看,问话还需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张峦一挺腰杆儿,理所当然地道:“当然要问,不然怎么回禀陛下?何时叫停,那得看覃公公的。”
“别看我啊。”
覃吉赶紧推卸责任,尖利着嗓子道,“张先生,此事乃是您做主,您觉得几时该罢休,都该由您说了算。”
“好吧!”
张峦微微颔首,又看向李孜省,问道:“李尚书,你看,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吗?尤其是当初梁芳不肯明说,你又知情的……无论涉及到易储,还是先皇时的一些秘事,你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