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泰那边他不忌讳,可有个刚进太医院没几天的年轻人在旁看着,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有些话就不想明说。
韦泰颇为识趣,笑着道:“咱家先上去,你们自行商议吧,都是些大夫之间聊的话题,左右咱家听不懂,也就不奉陪了。”
“韦公公……”
刘文泰有些着急,意思是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想汪机走。
你咋主动离开呢?
这就叫该走的没走,不该走的却走了。
张峦一指汪机,道:“省之是我引介到太医院的,不必忌讳……刘太医,你有话就直说吧。”
刘文泰感慨道:“是这样的,此药方呢,确实是家传,乃老祖宗传下来的压箱底的宝贝儿。”
“家传?”张峦皱眉问道,“那你先前为何没拿出来?”
“这药方并不单纯为治疗肝病,任何人在危难时都可用,药理显得很激进,很容易……引发不调,但对于将死之人来说,却很管用,往往能起奇效,尤其是中毒之人。”刘文泰娓娓道来。
张峦皱眉道:“用泻药来治中毒……也对,陛下体内毒素积累,目前之所以病情反复,就是因为毒素排不出去,你这思路还是不错的……”
“咳……主泻,相对解毒,清热的效用或更大一些……嗯嗯。”
刘文泰有些尴尬地说道,显然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药方能清除皇帝体内的毒素,所以尽量为自己找补。
张峦问道:“那你觉得,这药方真的能对陛下病体康复起到一定作用吗?”
刘文泰脸色为难:“在下是这么想的,无论怎样,都该做一些尝试……既然对您来说,对于陛下的病已无能为力,那不妨就……由在下来承担诊治不力的责任!”
此话一出,把汪机给惊着了。
感情刘文泰也不是狂妄自大到自信可以给皇帝治好病,才敢用此药。
原来他也是在撞大运!
如果撞对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要是错了,刘文泰主动跳出来承担责任,帮张峦解脱,让别人觉得,皇帝不治全怪他刘文泰胡乱用药,这中间就值得说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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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峦诧异地问道:“你这么做,图什么?”
刘文泰低下头,沮丧地道:“在下入朝后,一直苦于没有资源和背景,无从晋升。听闻张侍郎您已贵为辅政大臣,将来甚至可以……位居宰辅,此等时候,岂能让您出来承担责任?不如就让卑职来担下所有……”
汪机听到这儿,心中一片明悟,对张峦的误会完全消解,甚至还多了几分佩服和感激。
既是佩服张峦的先见之明,又感念张峦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学习“官场政治”,让他明白太医院不单纯是一个给人治病的所在,其实这就是个官僚衙门,许多时候这里的人并不是以治病为目的,掺杂有许多人情世故的东西。
甚至给皇帝治病时,都可以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胡乱用药。
刘文泰正色道:“陛下的病情,只怕拖延不了几日了,只能……由他人来替您把这差事……给背过去。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在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张峦心想,你要替我背黑锅,我哪能不愿意?
但有些话,就算这么想,我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这个……”
张峦显得很犹豫。
“张侍郎您放宽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您,都是在下自愿去做的。”刘文泰道,“给陛下治病,本就是我太医院的职责,此事也是在下主动跟章院使提出来的,现在跟您说一声,让您明白就好。在下绝对不是为了邀功,并不为将来得到回报。
张峦明白,刘文泰最后一句话不是否定句,而是肯定句,当即道:“刘太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陛下让我来主持太医院的事情,现在我无计可施,有人能拿出新药方,尽力做一些尝试,我没有理由拒绝。就好像之前我拿出新药方时,他人尽管质疑,也都让我去尝试了,就是此道理。”
“对对对。”
刘文泰急忙道,“都是为给陛下治病,不为旁的。”
“那你去吧。”
张峦斩钉截铁地道,“不会出什么事的……谁都理解你的赤胆忠心,若有人因此攻讦,我自会出面替你撑腰。”
“多谢张大人体谅。在下感恩戴德,这就先去了。”
刘文泰没想到,张峦竟如此好说话,甚至表态给他当起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