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拧巴,本质都是自卑。
和同辈比,莫二出身比不过莫家家主,也就是莫轻晚父亲。在莫家这种门楣中,嫡庶分明,出身基本就能决定一切。和晚辈比,本来就跌份不说,他还偏偏比不过莫轻晚这个侄女——莫轻晚的经商天赋,整个莫家有目共睹。莫二被嫡系一脉压了大半辈子,也看了对方大半辈子脸色,本以为这辈子都这样儿了,可谁承想今日被他逮着个天大的机会。言语中贬低莫轻晚,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嫡系不过如此,莫家大小姐也不过如此。他莫二这一房中,是绝乎不可能生出这种丑事的。看,他好像压了嫡系一头,压了莫轻晚一头。气势昂扬的莫二招呼过莫夫人后,不禁叉起了腰,昂起了头,回看向还坐在马上的莫轻晚。“侄女儿啊,你瞧瞧你,将你母亲都闹出来了,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闹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还不赶紧下来,给你母亲好好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今日事后,待他大哥归来,也会感谢他今日所作所为的。莫轻晚再聪慧、再有经商天赋又如何?大哥是如何看待这个女儿的,他心里门儿清。大哥只会感谢他拦住了莫轻晚,替莫家保全一道筹码。莫轻晚很久没有见过莫夫人了,久到她竟不知道莫夫人头上竟生出这般多华发,久到她差点不敢承认,面前这位垂垂老矣的妇人竟是她那素来爱美的母亲。若是细看,其实不难发现莫轻晚生得与莫夫人很是相似,特别是眉眼。两双模样几乎一样的眼睛,隔着莫二,无言相望。莫轻晚心绪很是复杂。她本以为她是恨莫夫人的,恨她沉默、恨她闭眼捂耳,所以近些年来她从未踏入莫夫人院子一步。可今日相见她才发现,充盈着她胸腔的不是恨意,而是心酸、无助、失望和一丝......渴求。渴求这个母亲“看她一眼”,看看她眼中想说的话,看看她这些年有多难熬。手中缰绳被她拽得更紧,她仿佛回到幼年时候,变成了那个摔破膝盖、需要被母亲温声细哄的小姑娘。面上还是沉默。莫二看看莫夫人,又看向莫轻晚,眼睛提溜一转后开了口:“我的侄女儿哟——你母亲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被你气到,待你父亲回来,我这个做二伯的如何给他交代!”约莫是“父亲”二字刺痛了莫轻晚,她眼中最后一丝渴求也消退得不见踪迹,取之替代的,是一抹讥笑。她低下头,垂下眸子,轻声问道:“就连母亲也觉得这门亲事丢脸,也要拦我吗?”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其实只是明面上的话。莫轻晚心中笃定,对于莫宗凯为何下狱、莫父又为何久久未归二事,莫夫人心中一定清楚。所以今日压根儿不是“拦与不拦”的事,而是关乎她莫轻晚的生死之事。尽管已经被莫夫人抛弃一次,可莫轻晚依旧对接下来会发生之事感到无比痛心,甚至有些想逃避——血亲带来的伤害不是逐步叠加的,而是成倍翻番袭来。 莫夫人依旧静静看着她,过了片刻才不太客气地拂开莫二,缓缓走至马下。沈筝见状微微皱眉,脚步轻移,离人群正中的他们更近。“这是要干啥?”胖婶子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附耳道:“还是丫头你会选地方,这儿看得真切些。”沈筝并未回话,而是认真看着莫夫人一举一动。只见她抬起手来,手心朝上,贴身老嬷嬷见状赶紧放了一样东西在她手中。“那是什么?”沈筝有些看不清,又悄悄往前挪了两步,胖婶子亦步亦趋,片刻后“啧”了一声:“胭脂......吗?”这些个上好胭脂她买不起,难道还看不起吗?“还真是!”她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终于确定:“就是缘宝轩的胭脂,可贵了!大户人家小姐都用这胭脂打扮,还有......”“嘶——”胖婶子似是想到什么,瞪大眼睛道:“不会真是这样吧?我滴个亲娘,这合适吗?!”沈筝看着莫夫人手中那鎏金小盒子,听得云里雾里,赶紧凑头过去:“怎么了婶子?什么合不合适的?”成婚......娘亲送来的胭脂......沈筝顿时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可能。婶子上下打量她一眼,笃定道:“丫头还没成婚吧?”“......”沈筝顿了顿,老实道:“暂未婚配。”“那就对咯!”胖婶子有些激动,忍不住上手拉着她,开始讲述:“咱们府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嗐——虽然我觉得这是个陋习,但是挺多人信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