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里,留声机又开始播放那首《夜曲》,琴声如水流淌,一直渗入她梦里。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苏阑音站在楼梯拐角,犹豫着是否该下去。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全是傅溟川在月光下说“想把你锁在身边”时的神情。此刻他应该已经出门了,这样想着,她稍微放松了些,整理了下裙摆走向餐厅。“我说老傅,你这儿的厨子手艺见长啊!”一个陌生的男声从餐厅传来,爽朗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苏阑音脚步一顿,下意识想退回楼上,却不小心碰倒了走廊的花瓶。“谁在那儿?”傅溟川的声音骤然冷厉。苏阑音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餐厅。长方形的桃花心木餐桌旁,傅溟川坐在主位,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而他对面坐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正往烤面包上抹果酱。“抱、抱歉,我不知道有客人...”苏阑音低头道歉,耳尖微微发红。餐叉掉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灰西装男子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老天,老傅,你家里藏着仙女怎么不早说?”傅溟川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坐下,顾淮安。”名叫顾淮安的男子却已经绕到苏阑音面前,行了个夸张的绅士礼:“顾淮安,傅溟川的老同学兼唯一好友。敢问小姐芳名?”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小酒窝,与傅溟川的冷峻截然不同。苏阑音不知如何回应,求助地看向傅溟川。\"过来。\"傅溟川冷声道。苏阑音乖乖走到他身边。傅溟川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顾淮安看清这个宣示主权的动作。“苏阑音,我的未婚妻。”顾淮安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等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苏家...\"\"坐下吃饭。”傅溟川打断他,同时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苏阑音坐下。早餐很丰盛:鲜榨橙汁、煎蛋、培根、烤面包和新鲜水果。苏阑音小口啜着橙汁,能感觉到顾淮安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所以,苏小姐是杭州人?\"顾淮安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在杭州长大,但出生在上海。\"苏阑音轻声回答。\"巧了,我母亲也是杭州人。西湖醋鱼、龙井虾仁...\"顾淮安眼睛发亮,\"苏小姐喜欢杭州菜吗?我知道法租界有家——\"\"她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傅溟川冷冷插话,将涂好黄油的面包放到苏阑音盘中,\"吃这个。\"苏阑音有些讶异,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黄油面包?但转念一想,大概是佣人汇报的。她小声道谢,低头咬了一口,酥脆的面包屑沾在唇角。几乎是同时,两条手帕递到她面前。傅溟川的纯黑丝质手帕,和顾淮安的浅蓝格子棉帕。空气瞬间凝固。苏阑音僵在原地,面包卡在喉咙里,呛得她咳嗽起来。傅溟川立刻递上水杯,另一只手警告性地瞪了顾淮安一眼。“谢谢...\"苏阑音接过水杯,刻意避开那两条手帕,自己用餐巾擦了擦嘴。顾淮安讪讪地收回手帕,却仍不死心:”苏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音乐?绘画?\"\"我...会弹一点钢琴...\"\"真的?我也算半个行家!\"顾淮安兴奋地前倾身体,\"改天可以——\"\"她最近没空。\"傅溟川放下咖啡杯,瓷器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顾淮安,你今天不是来谈正事的吗?\"顾淮安撇撇嘴,终于转向商业话题。苏阑音安静地吃着水果,时不时感受到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一道炽热直白,一道深沉克制。\"对了苏小姐,\"早餐快结束时,顾淮安突然问道,\"你知道老傅小时候的糗事吗?\"傅溟川眼神一凛:\"顾淮安。\"\"有一次在剑桥,他喝醉了,抱着学院里的石狮子喊妈妈——\"\"够了。\"傅溟川猛地站起身,\"苏阑音,回房去。\"苏阑音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傅溟川眼中罕见的慌乱。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软,差点笑出声来。\"是,我正好要去练琴。\"她乖巧地起身,向顾淮安点头致意,“顾先生,很高兴认识您。”顾淮安起身相送:“叫我淮安就好。对了,下周大剧院有场肖邦音乐会,如果你有兴趣...\"\"她没兴趣。”傅溟川一把拉过苏阑音,“我送你上楼。”刚走出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