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贵人对他弃之如履,那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没有念想,修齐广要想保住自己的狗命,就得掏点货真价实的东西出来。
二是养熟了,有些不舍,出面保一保。只要他们出了手,肯定会露出马脚,我们就能顺藤摸瓜,好好查一查。”“精彩!”潘应龙鼓掌道,“比我预想的还要周全,招招打在要害上。着实精彩!”沈万象迟疑道:“明面上查安良行和修齐广的破事,暗地查我们想要的线索,明暗一起查,再用明面上的案子去逼迫修齐广他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潘应龙补充了一句,“刚才敬修有句话一针见血。那些贵人是不会亲自去做那些脏事,只能通过爪牙去做,修齐广之类必定是关键的一环。修齐广能熬到今天这个地位,肯定不是等闲愚钝之辈,本官相信,他手里肯定留了保命的护身符。我们就是要用其它的案子,逼他把护身符吐出来。吐了还有一线生机。不吐,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最后一句,潘应龙语气平和,不急不缓,但是任博安和杨贵安听在耳朵里,心里暗暗发寒。语言的力量,不在于你多么愤怒,气势多么的嚣张。“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一言九鼎,说杀人全家就能杀人全家,你语气说得再随和,落到别人头上也是一个炸雷。潘应龙转头对沈万象说道:“这招先剪枝末再断主干,顺藤摘瓜的手段,国朝文官最擅长,不过他们玩得更雅,还取了个名字叫去皮见骨。” 去皮见骨,沈万象记在心里了。“来,来,说了这么多闲话,菜都凉了。老苏,敬修,慕平,来,吃菜,这家酒楼的大厨擅做江西和湖广菜,我吃起来满口生香。”“好,吃起来喝起来。”苏峰哈哈笑道。仁寿坊张府,礼部尚书潘晟在张桐的引领下,在抄廊石路上走着。张桐转身想跟潘晟攀谈两句,可是看到他脸上挂着的霜,一肚子奉承话全咽了回去。一路无语,走到了书房门口。“老爷,礼部潘尚书来了。”“快请进。”张居正抬头正要调笑一句,看到潘晟的神情,脸色也转正。“思明,出什么事”潘晟转过头去,盯着张桐,那张阴沉如水的脸看得他心里一凉,菊一紧。“老爷,我去叫他们上茶。”张居正挥了挥手,叫张桐赶紧离开,起身转到潘晟跟前,“思明,怎么了”“你看看!”潘晟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生气地甩给张居正。“你自己看。”张居正接过来展开一看,“《文萃报》”“新报纸,谁办的“潘晟气呼呼地往座椅上一坐。张居正目光往下一扫,《文萃报》下方还印有两行字,“新大明,新文化”,“大明文化建设委员会主办”,下方是例行的太常寺颁发的报纸刊号,还有印刷地址,“顺天府宛平县京师第一印刷厂”。“张凤磐有些本事,他人在外地,从京师到河南,再到武昌,现在又去了南京,想不到还能书信指挥,在京师召集一伙人,创办了一份新报纸。”看完头版头条的标题,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张居正沉默不语了。“大明不需要亡国之学!”文章字数大约有两千四百字,字字见血,句句剔骨。果真,只有熟悉程朱理学之人,才能知道它致命要害在哪里。张居正坐在潘晟旁边,把这篇文章看了两遍,神情越发凝重。“想不到第一个炮打程朱理学的,居然是张凤磐。不过仔细一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潘晟看了张居正一眼,“数十年聚集的塔,轰然倒塌,你无动于衷。”张居正把这份《文萃报》轻轻地放在桌面上,看到旁边的茶杯,干脆起身,把报纸放到书案上去。“思明,这些年老夫越来越明白,我们心中聚集的这座塔,无非是沙子堆积的塔,早晚一天会坍塌的。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一了百了。”“张叔大,你还真想得通达。”张居正双手一摊,反问道:“想不通达又如何去孔庙哭去文庙给程朱夫子招魂,叫他们显灵”潘晟为之一滞。张居正继续问道:“思明,你我苦读圣人经义,为了什么还不是一展匡时济世、强国富民的抱负,难不成我们读了圣人经义,就真的成了程朱夫子的孝子孝孙”潘晟看着张居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有气,顶了一句,“我看你啊,早就想从程朱理学这条船上跳走了,终于得逞了,开心了是不是。”张居正对潘老夫子这带着孩子气的话,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反问他一句,“潘老夫子,难不成你准备给程朱老夫子殉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