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小胡子指着园子里的青菜,再指了指廊下晾着的干菜。
而后又看向院子里的果树:“鲜果捐……”说着就指着最角落的一棵树,“是枣树吗?”
“枣子我们吃鲜果!”你总不能收干果捐吧。反正我们就吃鲜的!
小胡子却说:“把枣刺折价……”
枣刺怎么了?这玩意折什么价?
“你这伸到墙外,挂到什么怎么办?怎么能不折价?”
桐桐:“……”平时买米面油,买肉买菜,甚至于买一盒火柴,商户都把捐税的钱算在里面,咱这都是交过税的。
谁知道搁在家里养点东西,种点菜这也不行呐。
行吧!人家有法可依,那就由着他收。
“一共多少?”
结果人家还在扒拉算盘珠子,“这是捐,不是税。税另外算……”而后得出总数,“折合成大洋,给七块就行。”
不给你大洋,“没大洋,法币得多少钱?”
小胡子就不高兴,“算法币这可麻烦,咱们今年征的税,是民国七十三年的税?”
“哪一年?”
“民国七十三年!”
桐桐问说:“今年是民国三十三年吧?”
对!有什么问题吗?
桐桐:“……”这都收到四十年之后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四十年后,这得是一九八三年了。
她默默看小胡子,小胡子一副你个妇道人家没见识的样子,“在川省,有些地方已经收到民国八十五年,还有收到民国一百多年了。要是按西洋纪年法,差不多就是2050年。咱这边有些税收到一九八几年,已经很好了。”
桐桐:“……”蒋最后跑到湾湾,他跑了,但他欠着百姓的税呢!且欠了很多很多年!
小胡子就说:“那么久的时间,你说,你这不用大洋结算,纸币到时候不值钱了,咋办呢?咱就得把这一部分给折算进去。”
所以呢?法币是多少呢?
“这可真不是乱收的!去年,一美元可兑换法币二十元,今年呢?一美元可兑换四百五十元。三八年之前,法币一元能买的东西,现在只能买到三八年时半分钱能买到的东西。”
不过五六年的时间,法币贬值了二百倍。
小胡子划拉了一个数字:“交一万四千五百法币,就可以了。”
桐桐:“……”
边上还有补充:“给个整数,一万五。你地上铺的草席也没有纳草席捐,房屋翻修,也没有缴纳赋税……这些都不细算了,给一万五就行。”
然后一万五就这么没了。
这个钱一缴,家里的法币就算是清理完了。之前坚持不懈的买粮食,消耗的都是法币。以后坚决不要法币,这玩意能坑死个人。
这些人一走,桐桐重重的将门关上。对于自家而言,都觉得这个价高了,这要是普通人家,就问,谁负担的起。
鸡鸭羊,照这么收下去,早超出他们自身的价值了。
什么叫不堪重负?什么叫民不聊生?这不就是吗?
不收税,小农经济,除非大天灾,否则一般都能活下去。就怕这样的,种的不够交税,养出来比买的还贵。当然了,卖给大户人家也就贵,可这个饲养成本太高,养不起呀!
毕竟,草得交税,麸子得交税,过路得交税,屠宰得交税,便是意外死了也是税,这可不就要了命了?
当然了,要是拿点钱贿赂收税的人,能省下不少,这些人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可这样的人,就不能那么打交道。
你贿赂他,他觉得你巴结他,那自然就高人一等,觉得随时可以欺负你一下。
你威压了他,他才会怕你,反过来巴结你。
所以,今儿莫说是一万五的法币,便是五十的大洋,她都会先出的。
还有,之前也没上门了,他们是听谁说自家养着羊,养着鸡的?她这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等那些收税的走远,她就从家里出来了。
然后抱着儿子带了俩闺女,“走!跟娘走。”
右手抱儿子,左手牵小女儿,大闺女拉着衣服后摆,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跟金枝道:“以后谁欺负你了,不许跟闷葫芦一样。”
金枝懵懵懂懂的,睁着大眼睛看。
桐桐一出门,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搁在巷子里骂街:“……盯着姑奶奶干什么?就你长嘴了?就你听的见鸡叫?看不顺,你倒是站出来当面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