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熙帝眼角微微湿润,他看向李贞,笑道:“记得,哪里会不记得?我清楚记得那年端午咱们一家人好好地吃着粽子,你突然发火扯坏了我的荷包。我舍不得呵斥你,你阿娘动了怒,罚你去面壁思过,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我替你求了好几次请,你阿娘都不许。”
提起往事,建熙帝嘴角微翘,神情柔和。
李贞低头看了眼腰间不甚精致的络子,抿了抿唇,而后抬头看向建熙帝,神情认真:“阿父可知我那日为何突然发火,扯坏您的荷包?”
难道还有什么缘故不成?建熙帝好奇,探寻地看向李贞。
李贞道:“因为阿娘也为您缝制了一个荷包,端午要佩戴祛除五毒的配饰,阿娘久不动针线,技艺生疏,绣五毒荷包时费了许多心思。那会她身体还不好,不能太过劳神,断断续续绣了三个月才绣好。可是……阿父当日却戴了旁人绣得五毒荷包。”
一股酸涩之气瞬间堵塞心口。
建熙帝想起来了,那会王昭仪刚进宫,她年纪小,性子跳脱,带着些孩子气,他不免因此多宠爱了些。那日端午,他佩戴的正是王昭仪缝制的荷包,她兴奋地将荷包呈给他,还撒娇地展示自己手上的针眼。
他心中一软,便佩戴了那只不甚精致的五毒荷包。
如今想来,心脏仿若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疼。
原来阿媛也为他缝制了五毒荷包吗?
建熙帝撑着书案,眼中哀伤弥漫。
“阿父。”李贞站起身,走到建熙帝身边,正正经经行了个礼:“儿子终此一生只想佩戴妻子缝制的荷包,请阿父成全。”
建熙帝抬头看去。
眼前的少年还有些瘦弱,但身姿却如修竹一般,清劲傲然,又似苍松劲柏,坚韧笔挺。
原来,他们的贞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如果阿媛还活着,见到这样的贞儿,会不会很欣慰?
——
从紫宸殿离开,赵德福亦步亦趋地跟在李贞身后,回想起方才紫宸殿的一般,他真的激动得心跳加速,幸亏他是男子,若是女儿身,说不定就非殿下不嫁了。
殿下居然暗示此生只有妻子一人,而圣人居然也同意了!
赵德福脑子懵逼之于,又觉得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殿下这般男儿呢?
这条路并不是出宫的。
走着走着,赵德福就发现了不对劲,环视一圈,确定路线,顿时明白,看来殿下是要去看公主。
未到霓裳公主所住的宫殿,小公主就带着一大群人跑来,神情兴奋:“九哥,你来看我啦。”
看见妹妹,李贞目光柔和:“好久没见霓裳,今日事少,便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