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只有一名高大魁梧的玄袍人,以凛然不可侵犯之姿杵在他们太爷面前。
他们大松了一口气,以为乐无涯是被这玄袍人冲撞了,不由齐齐对赫连彻怒目而视。
赫连彻懒得搭理这些虾兵蟹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令人厌恶的书生独身一个上前,把手搭在了那小县令的胸口处。
眼见此人表里不一,动辄动手动脚,他对此人的厌恶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
乐无涯直起腰来,察觉胸中并无隐痛了,便自然而然撤开手去:“谢谢先生搭手。”
赫连彻看着被他握过的地方,“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确认乐无涯无事,闻人约终于肯分神,瞧了赫连彻一眼。
这一眼看去,他立即面露诧异。
但他很快又垂下了眼,佯装不见:“闻人大人,你可有恙?”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乐无涯将他的反应纳入眼底,不禁纳罕。
……都认出来了,他还真能沉得住气。
说起来,自己与他初见那日,他也是这样,不问缘由,不问自己来处,就肯随他一齐跑到南城监牢赌命。
真是个怪人。
乐无涯说:“屋内太闷了,本想出来缓缓,没想到呛了风、岔了气。如今已好多了,没吓着孟札大人吧?”
孟札心说个死小王八蛋吓死老子了,面上还是端出一副得体笑容来:“无事,无事便好。”
乐无涯朝向赫连彻:“这位是?”
孟札悄悄抹了把汗:“这是我的……旧友,来拜访我。”
乐无涯玩笑道:“这位朋友可是够气派的,我撞他一下,活像是撞了南墙了。”
在场众人都笑了,只有南墙本人没笑,沉着一张脸,甚是扫兴。
不过,来者俱是客。
赫连彻既然露了面、还给乐无涯搭了把手,他们也不好撇下他独自宴饮快活。
席上添了一双筷子。
赫连彻一入席,孟札哪里还敢在首位上待着,可又不敢暴·露了主上的真实身份,左右为难了一会儿,索性选择尿遁,一去茅厕不复返。
好在这顿酒本就接近尾声了。
左右他们今夜是要留宿冉丘关,酒足饭饱后,眼见长夜漫漫,无以为乐,何青松等人提议投壶为戏。
他们都见识过太爷投壶,那叫一个百发百中。
这帮衙役颇想显摆显摆他们的小太爷。
起初,孟札对于“投壶”一词颇感困惑。
在解释之下,他终于弄明白了此为何物。
他抱歉道:“对不住,我们景族不比大虞风雅,没有那种东西。”
孟札转念一想,不禁笑道:“可这与射箭不是差不多么?闻人县令擅长投壶,射箭定是差不到哪里去了!”
好听话谁不爱听。
这马屁可谓是直拍到了乐无涯的心坎儿里去。
这么多日,乐无涯都是在后宅自己练习射箭,难免技痒,一口应承下来。
何青松一咧嘴,感觉事情要糟。
按说,他是在场之人中唯一一个亲眼见过太爷当街射中葛二子的飒飒英姿的。
可他深知,景族人生于长风,长于马背,无论男女都擅骑射,太爷的箭术虽说精准,可只当着自己的面发过一矢,用的还是最轻的弓,这难道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果然,乐无涯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后,点名仍要五力轻弓。
孟札不禁失笑:“这……景族小儿练习弓箭时,用的就是五力弓了……”
乐无涯坦荡道:“本官是文弱的读书人,用五力弓箭已是极限,守使总不会笑话我吧?”
说着,他又转向赫连彻:“这位……”
赫连彻自报家门:“达彻。”
乐无涯:“达兄,您要来试试吗?”
在场各方不约而同地皱了眉。
因为乐无涯念“兄”字的语调颇不庄重,尾音都微微上扬,带着一段天然的撒娇意味。
这也不能怪乐无涯。
他做惯了家里的老小,念“哥”字和“兄”字均是得心应手。
听说,他当年从边地被带回家来时,两个哥哥正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对待他这位庶母所出的幼弟,乐无涯就挥舞着手,对他们口齿不清地叫:“哥、哥哥”。
他连娘亲都不会叫,但会叫哥哥!
两个小崽子的心顿时化作一汪春水,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