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接花之术、创出新的品种,方为上策。县主平时爱好此道,自己接出过几种还不错的花。敢问太爷,您最爱哪几种茶花?我好回去禀告。”
乐无涯先前做过功课,答说:“玉带紫袍、朱砂紫袍,这两样意头好,都有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之意,是官宦人家最爱。……牡丹茶和玉墀红,花型好看,接在一起,想来不差。”
末了,他又谦虚道:“本县临阵磨枪,只晓得些皮毛罢了,最终如何,还是由县主决断便是。”
“巧了。”郭姑子道。
乐无涯虚心请教:“如何巧?”
郭姑子:“您择的这几种,都是赤色花朵。”
乐无涯步履一顿。
“按闻人县令先前之言,是打算以县主之名命名这茶花……”
郭姑子望着乐无涯的侧影:“敢问闻人县令,是知道县主名讳中有一‘红’字吗?”
是,按理说,他不该知道县主芳名的。
乐无涯哀叹一声。
……大意了。
早该想到,戚姐调·教出的人,起码得是半个人精。
乐无涯返过身来,笑道:“真这般巧么?本县想着,县主性烈如火,配红色才相宜。没想到歪打正着,就这么碰上了。”
郭姑子细看他的神情,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便颔首应道:“是,确实是巧。”
经过这半日商议踏勘,已是酉时时分。
天边晚霞仿佛着了火一般,烈烈地烧红了世界。
乐无涯盯着那残阳,盯得有些眼花,仿佛是回到了前世新婚,自己盯着那一对龙凤喜烛,盯得眼睛直发酸的时候。
喜烛乃皇上亲赐,雕琢得无比精致。
一想到它燃到天明,就会化为一片狼藉的烛泪,乐无涯颇觉没趣。
开头绚烂美丽,结尾却潦草不堪,乐无涯感觉自己像是被这蜡烛指着鼻子骂了。
人说洞房花烛夜,与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皆为人生快事。
但在乐无涯看来,这三样没一样能叫他欢喜的。
自从重伤之后,乐无涯便不怎么去想自己的未来了。
谁料他不去想,皇上倒是替他打算得好,把自己的新义女许他为妻。
黄金铺地,红妆十里,良田千顷,皇上对这二人的厚爱,可谓是溢于言表。
然而,在这么个大好夜晚,两人相对无言。
在乐无涯专心致志地欣赏烛花爆裂时,身旁的戚氏女突然地开了口:“大人。()?()”
乐无涯扭过头来,和她对视。
饶是妆浓如绮霞,戚氏女看人的眼神仍是清淡的。
她轻声说:“大人,不同房了吧?€()€?€*?*?€()?()”
乐无涯一扬眉:“?()?()”
她提醒乐无涯:“我还在孝期。()?()”
乐无涯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
“我跟教我规矩的阿婆说了一次。她不听我说话,只叫我守规矩就是。”
“……她说,我是皇家义女,用不着守孝。”戚氏女话语中不见怨怼,只是淡然,“……不然,不吉利。”
戚氏女的态度不像是商量,纯粹是知会他一声。
新媳妇既然直率至此,乐无涯也没必要扭捏了。
他跳下喜床,摸了个橘子,顺便给戚氏女带了一个。
他问:“你叫什么名儿?”
戚氏女低头剥橘子:“说给了我一个新名字,叫孝淑。”
“本名呢?”
“母亲叫我大妮、大姑娘。”戚氏顿了顿,“妹妹叫二妮、小二。”
乐无涯哦了一声,想起一件事:“对了,小二的坟修没修?”
戚氏女看了乐无涯一眼:“修了。新县令一上任,把妈妈和小二的坟都修了。”
乐无涯感叹道:“果真周全。皇恩浩荡啊。”
戚氏女意味难明地笑了一声:“是,皇恩浩荡。”
乐无涯说这话,半分真心,三分演技,其余九十六分半全是敷衍。
他心里清楚,皇上一朝母丧,碰上戚氏女为母报仇之案,这正合了皇上心意,皇上自然乐意好好表彰、抬举她。
若真论起来,自己才是戚氏女的救命恩人。
可只有皇上有权让她从孤苦伶仃、身陷囹圄的茶花女,一跃成为平民郡主。
皇上盛眷隆恩至此,又认她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