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王既然有心要逗她，便正儿八经地站起来，手背在后面，一边绕着桌子走一边道：“你三日前去见过东方玉，那时其实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办这庄事，私下里你确定过闺秀们祈福的排班次序，所以知道那日里东方玉和邱平珍一组，对不对？”

苏晨烟不以为意道：“就凭这点，王爷就断定此事是宁儿所为？宁儿和东方姑娘，从小便是闺中密友，她头次进宫来，宁儿多去拜望，难道有错吗？”

蓝王笑了笑道：“自然没什么，但此后东方姑娘在第二日熬制月玫瑰露水的时候，故意在熬制房中闹出动静，致使邱平珍赶来查看，应该是你二人商定的计策吧？熬制露水一事事关重大，从入宫到进撷秀苑，东方姑娘不可能只习学过几遍，手怎么会这么生疏？”

蓝王说得对，东方玉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这种熬制的法子，教几遍就会了，更何况，如果不是操作熟练，纯熙大宫女也不会让她单独熬制，所以她在熬制房中弄出事情来，的确有些牵强。

“但那又如何？难道蓝王爷就凭这点怀疑东方姑娘？”苏晨烟有些急躁了，语气有些呛声。

蓝王并不在意，继续道：“她故意将邱平珍引来，就是为了给她造成单独一人熬制露水的机会，所以她故意说自己眼睛被火熏到，躲到外间去歇了一会儿，但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将祁萍放入了熬制的露水之中。”

苏晨烟立刻插话道：“王爷这猜测可就怪了，祁萍是南方蛟国特有之物，别说一般的官宦人家了，就是整个内务府也拿不出多少，东方玉怎么可能有？”

蓝王负手而立，背着光影看着她道：“本王记得，当时带宁儿去窃听邱姑娘的时候，正巧碰到她在惩治一个丫头，那丫头被她割了舌，却没死，邱平珍其实是想把她和那包祁萍一起处理掉的，不知道宁儿对那丫头可还有印象？”

这下苏晨烟不说话了，如果蓝王连这个人都点了出来，说明他肯定已经找到了人证，否则不会说得如此斩钉截铁。

“好吧。”苏晨烟干脆大方承认，“既然王爷已经说到这儿了，宁儿也没什么好争辩的，王爷是要将此时告知圣上，还是要将所有人证物证移交刑部？”

蓝王“噗嗤”笑出声来：“傻丫头。”

他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本王要是想告诉别人，还会大半夜潜到你茗香居里来，和你费这番话？”

苏晨烟也笑了：“哦？王爷要是知无不言，那可不是欺君了？”

“你少给本王扣帽子。”蓝王照着她的额头又轻弹了一下道，“本王护着自己的王妃，自然是理所应当，还要考虑什么欺君不欺君？”

这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娘。

苏晨烟被逗得脸更红了。

她撇了撇嘴，转身背对着蓝王道：“这么说，王爷是到宁儿这来邀功的？想让宁儿知王爷个情，欠王爷个情是不是？”

蓝王不以为意道：“宁儿这话可就见外了，此番来，本王是要和你说说邱家目下的境况，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嘱咐。”

“邱家？”苏晨烟眼眸一闪，转过身去，“刑部有消息了？”

蓝王点了点头道：“已经有定论了，邱平珍判了斩立决。”

苏晨烟一愣，旋即又了然了，这么大的事儿，被判斩刑已经算是轻的。

蓝王却继续道：“邱家被抄满门，邱刑问斩，其他人等全部发配宁云塔。”

苏晨烟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她想到过这事会牵连整个家族，却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猛。

宁云塔是什么地方，大辰恐怕没有人不知道，那是北方极寒之地，据说发配过去的人，十个有六个会死在途中，就是到了地方，能熬过一年的人也不会过一成。

“这是？圣上的旨意？”苏晨烟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蓝王道：“刑部拟定的条陈，虽说有些重了，可父皇并未驳回。”

也就是说，永辰帝默许了，圣意正是如此。

““为何？”按理说，邱平珍的事也可以想王家一样遮掩过去啊？”苏晨烟有些不明白。

蓝王却道：“这个本王也不可知，圣心难测，亦不可妄加揣度，但是宁儿应该知道，邱家是皇后一党，是吧？”

苏晨烟心里立刻了然了，这样说起来，皇上和皇后的和睦关系也是假象，两人在私下里早就开始相斗了？

怪不得前一世，先皇去世的时候皇后不让任何人在旁边守着，甚至蓝王都不让相见，当时连她这个太子妃都觉得有些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