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之后,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护工将早餐端过来之后,甘斓先让她出去了,她亲自来喂。
梁晋燕看到甘斓走到病床前,迅速跟了上去,给她搭了一把手。
有了梁晋燕的帮忙,甘斓很轻松就把外婆扶起来了。
平时她一个人扶的话,总要累到气喘吁吁。
两人将老人家扶到了轮椅上,梁晋燕很自然地推上了轮椅,侧目问她:“去哪里?”
甘斓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梁晋燕推着老人家到了桌子前,将轮椅的剎车踩住了,才松手。
甘斓正要开口提醒梁晋燕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他的这个小动作。
原本要说的话就这么吞了下去。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梁晋燕竟然还会考虑到这一点——除非家里有人经常用轮椅,或者自己用过,寻常的人应该不会想得这么细。
甘斓坐到外婆身边,端起了粥打算喂她。
她看了一眼梁晋燕的方向,招呼了一句:“旁边有空椅子,你也坐吧。”
梁晋燕“嗯”了一声,从轮椅后面绕过来,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外婆,我们吃饭啦。”甘斓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地送到她嘴边。
外婆老年痴呆有几年了,刚刚昏迷醒过来,神情还有些呆滞。
听见声音之后,她才看向甘斓。
老人家盯着甘斓看了许久,“是我们七七吗?”
“不是哦,我是甜甜。”甘斓笑着纠正了她,然后又问:“记得甜甜吗?”
“是甜甜啊……”外婆抬起手来要去摸她的脸。
甘斓怕她够不到,乖巧地将脸凑上去给她摸,笑嘻嘻的,像个调皮的孩子:“外婆想甜甜了没有呀?”
“想,甜甜又漂亮了。”被她的笑感染到,外婆也跟着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堆起来,慈眉善目,“甜甜今天作业写完了没?”
“写完啦。”老人家大脑不清楚,时不时就会说起来很多年的事情,甘斓已经习惯了,对答如流。
甘斓跟外婆说话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地变软变嗲,和平日故意撒娇的状态不一样,眼下的她带着明显的孩子气,没有任何讨好。
梁晋燕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和外婆说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一年。
从那一年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她用这种腔调说话。
现在的甘斓在他面前没少撒娇谄媚过,她的声音照样很好听,可是却少了过去的味道。
如果没听过她和信任的人说话是什么腔调,那大概会觉得她撒娇时已经很自然了。
但他听过。
他看过她真实的姿态,所以也能立刻看出她有没有在演戏。
甘斓给外婆喂早餐的时候很认真,同时也没有忘记和她聊天。
老人家的确是脑子糊涂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题跳跃度很大,有时候口齿也不清晰。
可甘斓非常耐心。
无论她说什么,甘斓都会像之前一样软着声音回复。
她脸上的笑一直没消失过,嘴角扬起,眼睛弯弯的,眼底带着光。
和在北城时判若两人。
“我们七七和甜甜都是好孩子,你妈妈有你们就够了……”
“到任家之后,他们如果给你委屈受,就回来找外婆。”
“任仲文他对不起你妈妈……”
甘钰雯的感情和命运,是外婆一辈子的心结,即便是生病之后也总是挂在嘴边。
梁晋燕听见这番话之后,下意识地侧目去看甘斓的表情。
她和之前没什么变化,还是在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外婆放心啦,我和姐姐都很好。”
语气也听不出什么破绽。
梁晋燕看着她平静、毫无波澜的状态,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
十三岁的甘斓,还会因为旁人背地里讨论甘钰雯的私生活,气愤委屈到偷偷抹眼泪。
今年她二十四岁,已经麻木地接受了这一切。
成长和改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中间十一年的经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他对她的那些了解,不过也是千万分之一。
……
外婆生病的这几年,胃口越来越一般,一份早餐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甘斓没有强迫她硬吃,决定一会儿再喂她一些水果。
刚刚跟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