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从满面涂鸦的宣纸中抬起头,蹙眉看向周拓。
“你让我派人秘密找到公主的车驾,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两天,但事发突然....”
我的毛笔在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上边有孟止那夜被周拓恐吓之后,交代的一点线索。
不出所料,孟冬宁关于我父母亲的消息,确实是孟止透露的。
孟止怕被灭口,稍微恐吓两句就交代了。
只是在孟止那里,罗隽只是个送信的。
孟家的生意许多还未迁入京都,他在城外的人脉更广。
据孟止所说,是一个为他供货的脚商提到,他在赶往京都的途中,曾碰过一对夫妇相求。
求助的内容,是替他们将一封信送往京都赵府。
如果所说属实,那这封信就是后来罗隽手上的那封。
那个脚商并未答应帮忙,他直觉怕惹祸上身。
可那时,歇脚的茶棚里恰巧有个少年主动要帮,只是要求报酬。
在那对夫妇支付了报酬后,少年揣信离开。
而脚商留了个心眼,他觉得此时蹊跷,便在离开前隐在茶棚外的草垛里。
于是他看见了——那对夫妇被随后策马而来,左耳戴着一颗玉珠的男人掳走。
他在最后隐约听到对方说的话。
周拓跟去过,他亲耳听见孟止说:
“那个玉珠男神情充满杀意,说的是‘沈家该死’。”
随后他迅速派人在京都翻找,在罗隽将信送到赵府之前,孟冬宁先见过那封信。
上面是我父亲的亲笔。
之后那封信被送去了赵府,而孟家对所有人隐瞒这件事。
直到七个月后,我重新回到京都,在赵知近的嘴里听到罗隽的存在。
往后牵扯出这些种种。
.....更加奇怪了。
在罗隽的嘴里,茶棚里除了父母亲和他,没有别的第三者。
可孟止是在为了保命的前提下说出这事的,他撒谎没有必要。
偏偏这事焦灼的时候,亦芷又出了事。
她一个已经和亲别国的公主,只是短暂回来探亲,谁想要她的命?
为了求财吗?
即便是求财,背后的人也该神通广大,对一国公主的动向了如指掌。
不论是为什么,我也坐不住。
亦芷不能出事。
退开宣纸,我起身吩咐周拓:“备马。”
我不该出现在亦芷的面前,可我也不能放任亦芷不管。
“你以什么立场管这件事?”周拓长剑一拦,堵住我的去路。
“公主出事,不论是皇后还是夏侯一族,还有太子,都不会放任不管,你没必要卷进去。”
我不是要卷进去,我只是自从那夜见完萧牧野之后,对一切就愈发觉得奇怪。
冥冥中幕后有好多双手,在操纵京都这一场风云。
而我确信自己在局中。
“周拓,我身边的人不多,重要的更是没几个,如果可以,我想相信每一个人。”
周拓背对门口,他的面孔逆着光,显得一片灰黑晦涩。
我执着地仰着脸,眼中的情绪坚定。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然后剑柄一转,收起来,让开身。
“火急火燎干什么去?”
谢司媛进了院里,声音咋呼:“我听闻你近来跟庭安哥哥走的近,你不会是反悔了,又要嫁入赵家了吧!”
我急着出门,没空闲应付小妹妹:“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这样?”谢司媛跺着脚跟上来:“我要跟你去,你别跟个狐狸精似的纠缠庭安哥哥!”
谢府的人近来都不大来惹我,只有谢司媛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
“谢司媛,”我侧目看她:“你确定要来吗?”
她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你少背着我勾引庭安哥哥。”
我便没再阻拦,步履不停出了府。
但是门外,已经停好一辆马车,车帘大开,车上的人背靠车壁,手中捧着卷轴,听见声音朝我望过来。
“谢司遥,其实你是喜欢庭安哥哥的吧,我听说你那夜在楹花楼外,还拿帕子替他擦手,你——太子殿下!”
谢司媛最后一句话在看清车上的人时,变成了惊讶的尖叫。
对我的时候骄横不已,遇上陆凝也和萧牧野时就是小白兔。
想必谢司媛的心理阴影颇深,人已经噗通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