獾儿嘴,将厅。
刘胜面色凝重,眼前是鼓勇营一干将官,号头官苏麟、曹可均,都指挥鲁坤、任一寸,把总范游天、方九亭等肃然而立。
苏麟走出,沉声道:“阿尔苏到了,接下来必是一场惨烈之战。这个时候让万全右卫顶上,他们顶不住,只会徒增伤亡。一旦有失,野狐岭便会被撕出一道口子,一旦獾儿嘴被小王子占据,他可不会犯巴尔斯的错误,我们再想夺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任一寸跟着走了出来,嘴角的疤痕随之而动:“立威营守獾儿嘴尚且打成那副样子,现如今小王子打造了回回炮与攻城器械,兵力又胜过往日,战端一开,绝非万全右卫之人可挡住,交给我们来守是最合适的。”
刘胜抬手,止住了还想劝说的其他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毕竟我们在这里布防、演练多日,为的便是从小王子身上捞到军功。现在王总兵突然想让万全右卫顶上来,别说你们不答应,我也不答应!虽说李宗已死,戴洪等人上来了,可万全右卫还担不起抗住小王子进攻的千钧重担!来人,去告诉王总兵——”
踏踏——
脚步声传来,徐祯卿带罗长生、宗满江走了进来。
“徐指导员。”
刘胜起身迎接。
徐祯卿拱手:“刘都督,诸位有礼了。”
刘胜看着徐祯卿,脸色有些不自然:“徐指导员这个时候来,该不会是劝说鼓勇营退开,给万全右卫一个机会吧?”
徐祯卿抓了抓有些发痒的手面,严肃地说:“刘都督,万全右卫有拼死请战之心,一腔热血——不可灭啊。”
刘胜目光微冷:“就因为戴洪、徐江以刀割面,若这样的话,老夫这张脸也不是不能伤一次。”
徐祯卿眉头微抬。
刘胜这样说,绝不是玩笑话,逼急了,他也能划破脸。
徐祯卿点了下头,言道:“给万全右卫一次历练的机会吧,王总兵想练兵,当然,以后备军的方式。”
“没问题。”
刘胜一口答应下来。
后备军,那就是前面打没了或打累了,需要人手补充或代替时上的,若是前面人还在,还能坚持,未必需要投入后备军。即使是这场战争打完了不让其上场,那也不能怪鼓勇营。
徐祯卿见刘胜答应得爽快,便知他怎么想的,于是补充了句:“固勇营是京军,终究是要返回京师的,这獾儿嘴最后还是需要交给万全右卫来守卫,若他们不见见血,总归不太好。”
刘胜紧锁眉头,叹了口气:“好吧,我会给他们一次战斗的机会。”
不经历血战,不面对生死洗礼,这些人很难真正成长起来,但只要一次生死战,一次成功的御敌于外,他们的士气与能力便可能更高一层,更胜往日!
徐祯卿笑了,指了指门外:“将官学院的林长风、杨玄一、周尚文等人我也带来了,还有罗长生他们,包括我在内,一律参与此战,还请刘都督安排下去。”
刘胜走向徐祯卿,一脸严肃地说:“你应该知道陛下对将官学院有多看重,这些种子培养了一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成果,若折在这里,你拿什么给陛下交代?”
徐祯卿自然清楚朱厚照十分重视将官学院,林长风、罗长生、周尚文等这些人可以说是种子,一旦成长起来,必定成将。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年龄普遍偏低,多数是二十以上,三十以下,这也意味着,他们成为将才之后,将会影响大明未来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的军队格局!
若这些人折损一两个,朱厚照不会说什么,可若是折损多了,那后果,可不是徐祯卿可承受的。
徐祯卿整理衣襟,起身言道:“需要一场战争洗礼蜕变的,不只是万全右卫,还有这些将官学院的人。若他们不敢不能面对敌寇站在城墙之上,屹立如山指挥军士,鼓舞士气,带动军士,他们将从将官学院除名!”
浩然之气,油然而生!
罗长生、宗满江对视了一眼,神情肃穆。
身为副指导员,同样肩负鼓舞士气的重担,而平日里鼓舞士气,最多是让军士强化训练,始终都没有那种面对死亡的悲壮感,也没有肃杀如渊、一步临死的绝境感。
鼓舞多了,内心多少有些虚,如何将悲壮、绝境、真实的战场感传递给军士,如何在绝境中共生死,为军士打气,是指导员必修的内容。
这次小王子大规模南下,是一次修习与提升的绝佳机会。
只不过在宣府之战时,神机营的火器实在是太过生猛,以至于根本用不到指导员,战场一边倒了,不是追逃兵就是收俘虏,并没有像样的抵抗。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