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菡萏阁。
槐叶熟知卢静之的脾性,大膳房的那些奴仆们又都敬着她,所以这一桌晚膳备得极好,卢静之很是喜欢。
“夏日总容易不思饮食,若菜品太过油腻,更是不合时宜了。所以妾身才自作主张,只留两盘荤菜,而素菜则选用凉拌或炖煮。”槐叶侍立在桌边,给卢静之布菜。
卢静之温柔而视,拉对方坐下:“就咱们两个人,别这样拘束。”
他很喜欢今日的菜。
之前几天要么在府衙里吃,要么就是陪着沁儿。或许是沁儿还在补身子,所吃的菜膳尽是些鲍参翅肚,还有什么肥鸭炖燕窝、炙羊肉之类的,看着就腻。
可怕沁儿担心,又不好不吃,却越吃越没胃口。
“是。”槐叶坐在他身边,又命丫鬟捧来一盘莲花酥,“这是妾身特意学来的,世子尝尝怎么样?”
“嗯,好吃,甜而不腻。”卢静之夸赞道。
等用过饭,他本想离开,因为今夜还要陪文沁娘。
槐叶没有硬留,只是说:“世子公务繁忙,劳累伤眼,妾身这有敷眼明目的药,给您热敷一下吧。”
“怎么除了敷眼睛的药味,我还闻到了一股别的药味呢?”卢静之点点头,到内室里的窄榻上斜倚着,“你生病了?”
“没有,妾身身体康健,甚少得病。”槐叶赶紧摆手,故作轻松。
“姨娘......”阿萍小声唤了一句,显然有话要说。
“你们姨娘到底怎么了?”卢静之问。
槐叶命阿萍退到一边,无奈道:“没怎么,只是近来多雷雨,妾身又怕打雷,总是睡不好,才在屋里放了好多安神的药包。”
“今夜风凉,怕是也会下雨啊。”卢静之在窗边探出手,心生怜惜,“我留下来陪你吧。”
“真得嘛?”槐叶眉眼弯弯,惊喜地抱住他,显露出几分娇俏活泼。
他抚上槐叶的脸颊,笑道:“自从你被抬为姨娘后,沉稳了许多,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妾身喜欢世子嘛......”槐叶靠在他怀里,眼眸中尽是爱慕与满足,“妾身不求做世子的最爱,只求能在您心里有点位置。”
红烛滴泪,春宵帐暖,良夜长。
却说槐叶素来勤勉,即便身上有些疲惫酸痛也不敢耽搁请安,在服侍卢静之用过早膳后,便赶去了永华堂。
还没等她走到院门,便听见了里面欢笑连连。
只见堂前的花盆被尽数搬到了廊下,而院子两侧各横了一条被石头压住的红绫,卢媛容、卢慧容、朗月、洛颖和好多小丫鬟们都身穿窄袖衣裙,在玩步打球。
步打球与打马球差不多,都是用球棍将球赶到对方球门里,只不过步打球不用骑马,其余的规则也有所简化。
这项玩乐从宫中流出,风靡贵族之间。
而谢和蕴坐在上首,摇着绢扇看热闹,还隔空指挥:“二娘,快看,你阿颖姐姐那有破绽......朗月,别偷懒,上啊......”
若非是顾忌府里的规矩,她就自己下场玩了。
可即便如此,槐叶悄悄靠在门边望着这幕,也是深感艳羡。
“真好啊。”她目不转睛地瞧着,小声对阿萍说,“从前夫人刚嫁进来时,终日小心翼翼,结果现在老夫人爱护,县主退让三份,世子更是不敢惹夫人。”
“您别忘了,夫人除了父兄得力,还生有一子一女呢。”阿萍收过周乳母的好处,一门心思鼓动槐叶争宠,“无论在哪,子嗣都是女人地位稳固的根基。”
阿萍凑到她耳边道:“您是家生子出身,本就占了个亲近关系,若是能诞下个男孩,来日就是谨郎君的左膀右臂。
谨郎君天资聪慧,又能袭爵,以后定会为官做宰。您的儿子如果跟在谨郎君身边,不说平起平坐,但先捞个六品官当当也是有的,前途无量啊。
姨娘,我朝并不禁止官员给生母请封诰命,您就不想当诰命夫人吗?”
槐叶被说动了。
而且如果她能哄得卢极在长大后只喜欢跟她亲近,不也是给她将来的孩子找助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