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谢和蕴去向乐安县主请早安。
今日县主起得晚,过了卯时才唤小丫鬟去打水,准备梳妆更衣。
“母亲早。”
谢和蕴恭敬地站在一边。
“快坐吧,你真是实在,等了多长时间了?下次就别等了,回去休息吧,又不差这一天。”乐安县主让人搬来个小月牙凳,生怕她累着。
“没等多长时间,才半个时辰而已。”她顺势坐下,感动地浅笑道,“母亲甚是慈爱,但也不能太过纵容我了,传出去只怕别人会笑话。”
“笑话什么呀,你入府后潜心持家,还为静之诞下一儿一女,谁敢笑话你。”乐安县主挑了对芙蓉碧玺耳坠戴上,说得十分好听。
随后她轻轻哀叹一声,进入正题:“我今日起得晚,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怎么了,可是您睡得不好?”谢和蕴佯装被蒙在鼓里。
“昨夜我收到一封信,是族里的宗老寄来的,说是有个父母不详的小孩很可怜,又没人照顾,好在天资聪颖,是个好孩子。给我看得极为难受,心里不舒服。”
乐安县主语罢,假模假样地拿起帕子擦擦眼睛。
谢和蕴早已想好对策,此时气定神闲:“是嘛,母亲心善。”
“所以我就想着,不如把那孩子接进府来教养,一是展现我侯府的仁德,二是若那孩子以后有出息了,也算个助力。”乐安县主讲出目的。
而这个所谓的族里孤儿,就是文沁娘的长子卢直。
县主怕谢和蕴看穿拒绝,又补充道:“说不定这孩子有福气,能如你父亲那般呢。”
谢和蕴的生父谢仪,就是受过谢家本支恩惠的远亲。谢家本支乃京中安国公府谢氏,是当今陛下发妻、已经逝去的元后谢皇后的母家。
这样一提,反让谢和蕴不好表现什么。
“母亲您说得对。”她先是轻轻颔首,但随后道,“可儿媳想着,只帮一个倒是显得偏颇了,不如咱们在府里办个家学吧。”
“家学?”乐安县主半眯双目,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对策。
谢和蕴讲出自己的想法:“办个家学、请个先生,让族里那些家贫的孩子们入府学习,这样不更能体现我们晋陵侯府的仁慈吗?”
“这事虽好,但从前没有先例......”乐安县主不愿意被打乱计划,便想拒绝。
然而这时,只听院门口有人赞扬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不错,就如此办吧。”
是崔老夫人。
“祖母,您怎么来了?”谢和蕴有些惊喜。
但乐安县主显然不想看见崔老夫人,眼底浮现阴霾。
崔老夫人的弟弟是崔侍中,乃执掌门下省的三品大员、名副其实的宰相。崔侍中刚正严肃,连她生父楚王的面子都不给,实在难缠。
而且都道崔老夫人和善,可她却被这位和善的老夫人狠狠整治过,毫无还手之力。
“县主说得事情,我也知道了,恰巧蕴丫头又想办家学,那就办吧。”崔老夫人端坐上首,语气轻柔却不容拒绝。
“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反驳。”
乐安县主在她跟前毫无凌傲与神气,所有的算计更是无从遁影。
“你啊也是心善,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孤儿罢了,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嘛。”崔老夫人笑吟吟道,直接把卢直的身份给定下了。
“母亲,我......”乐安县主见事情不成,想直接挑明。
“蕴丫头,陪我去园子里逛逛。”但崔老夫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谢和蕴闻言赶紧承应道:“是。”
两人就这样离开,留下乐安县主愣在屋中。
“惊蛰,怎么回事,可是你走漏了消息?”她抄起一个茶盏摔出去,大发脾气。
“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县主责罚。可老夫人的手段您知道的,奴婢怎么防得住啊。”惊蛰跪下,连声叫屈。
乐安县主冷哼一声,又连摔了两个梅花瓶,才渐渐消了点气。
“你起来吧。呵,老夫人还真是厉害啊。”她想起从前,咬牙切齿。
刚嫁给晋陵侯时,她看不惯对方一边不求进取一边好色多情,在府里狠狠闹了几次。
起初老夫人没说什么,但后来她慢慢发现自己的陪嫁婢女接连出事,不是被犯了错赶出府就是发烧病死,整得她只好重新培养心腹,无力再关注其他。
所以她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