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铁蒺藜和铁钉稍稍阻遏,耽搁了追击的锋芒,但此刻爆发出的速度与狂野气势,依旧令人胆寒。马蹄狂暴地践踏着覆盖田垄的薄冰,粗暴地碾过可能存在的荒村边缘,仿佛脚下踩踏的并非他国疆土,而是无主的荒原。
“四哥。”李存礼策马紧跟在李嗣源身侧,眉头紧锁,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急促,“赵军虽怯,然其境内尚有兵马,王镕若受梁人鼓动,集结部众于后方设伏…”
李嗣源猛地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了李存礼的话,他的目光越过正在结阵的铁林都,死死锁在山坡上那几个渺小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镕?鼠辈尔。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城半步。传令,前队散开,两翼包抄。中路,给我碾过去。挡路者,无论人畜,尽皆踏为齑粉!”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上官云阙、巴戈四人被彻底挤压在陡峭的山坡与那汹涌而来的黑色狂潮之间,如同怒海狂涛中即将粉身碎骨的舢板。
“快!”磐石一声暴喝,如同受伤的猛虎,与背负李存忍的青石爆发出最后的凶悍,护着中间的两人向下猛冲。
山坡上,杀机骤临。o|μ如&¨文*#a网ˉ !/最?e新|}-章§??节£3>更|-新μ快}?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翼的岩石后闪出,手中链子枪如同毒蛇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角度刁钻至极,直刺磐石毫无防备的后心。
几乎同时,另一道人影如同贴地滑行的影子,双匕搅动森然寒光,悄无声息地绞向背负者支撑身体的小腿脚踝。更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后,几个勉强跟上来的通文馆好手气喘吁吁的长着弓,弓弦半开,箭头随着背负者踉跄的身影微微移动,试图寻找到一击必杀的瞬间。
巴戈目眦欲裂,反手一扫,几根银线骤然噬向链子枪主人的手腕,逼其攻势一滞。然而她自己肋下空门大开,被另一把无声袭来的短刃锋芒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脚下打滑,几乎滚落。
磐石怒吼回身,手中短刀格开链子枪的二次绞杀,肩胛却被另一名刺客掷出的飞刀狠狠钉入。他身体剧震,强忍剧痛,猛地将青石扑倒在地,一支带着死亡尖啸的冷箭擦着他的头皮掠过,深深钉入冻土。
青石闷哼一声,小腿还是被另一支流矢擦过,鲜血瞬间染红了裤管,但他死死护住背上的人,挣扎着想站起。
山下,温韬双眼赤红。冲在最前方的晋军精骑不过稍稍齐阵,复而在后方的催促下,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狠狠撞上了铁林都的橹盾阵线。
“顶住!”温韬的嘶吼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
沉闷的巨响、战马濒死的哀鸣、刀枪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咔嚓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鸦军轻骑虽无重甲防护,但骑术精湛绝伦,冲击悍不畏死。铁林都的阵线如同被巨锤反复轰击的堤坝,剧烈地扭曲波动着。不断有盾牌在巨力撞击下碎裂,持盾的士兵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瞬间被后续的铁蹄淹没。双方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呼啸,不分敌我地覆盖着中间那片死亡斜坡,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接应,死也要接应下来!”温韬的声音已经劈裂,他看到山坡上越来越近的几人,却一时寻找不到机会,心如火焚。
好在就在此刻,靠近温韬阵线后方的一片低洼荒滩处,毫无征兆地传来几声沉闷如地龙翻身的巨响。
积雪和冻土被猛烈的爆炸掀上数十丈高空。浑浊刺骨的滹沱河水如同挣脱枷锁的洪荒巨兽,咆哮着、翻滚着,汹涌地灌入那片人为制造的巨大洼地。一股正试图从侧翼高速包抄、撕裂铁林都防线的鸦军轻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巨墙,连人带马瞬间被卷入冰冷刺骨的泥泞漩涡。一时间人仰马翻不提,凶猛的侧翼冲锋势头倒是终于及时被硬生生掐断。
“好!”温韬眼中精光爆射,嘶声力竭:“弓弩,目标泥沼,钉死他们。轻骑左右游弋,射马。快,速去接应!”
铁林都的弩手爆发出惊人的韧劲,密集的弩矢如雨点般射向陷入泥沼、挣扎哀嚎的晋军人马。两翼轻骑在炸开河面后汇合来的公羊左带领下,策马疾驰,手中弓弩不断喷吐着箭矢,射向试图挣扎脱离泥潭的晋军战马和骑士,开出一条血路。
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为山坡上濒临绝境的四人争取了最后一线渺茫的生机。
上官云阙和巴戈拖着那名濒死却仍死死背负着李存忍的青石,在后方磐石以身体硬抗一名刺客、用最后的力量将其撞下山崖的惨烈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