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方才唤我夫君?”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问题,萧砚听见这句话反而不乐意了,皱眉道:“这婚书都交给你了,似乎也不需要等成亲了。”
女帝便弯着眼睛道:“要拜了天地才算,适才大王应是听岔了,你的娘子在城里,并不在驿馆。臣刚才在前厅还拜见了大王的……”
萧砚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于是认真想了想,郑重其事道:“其实,洞房过就行,成亲拜天地,最后一步也是这个。”
女帝头脑一白,才想起这里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二人,迎着萧砚玩味的目光,耳根子瞬间就红了,她扭过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没有成亲,怎么洞房。”
萧砚本来就是随口玩笑逗弄她,自不会急于这一时的失礼,遂凑过去小声道:“那就等洞房……那会听云姬再唤夫君,想必更有一番滋味。”
女帝脸已经绯红,其实萧砚真的半点错都没有,本来这一私会就是她主动的,何况就算真的……她抿了抿朱唇,只是忽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避过身子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请你来,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与你商量。”
“云姬马上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么事你自己做决定便是。”萧砚随口发笑,语气中却有几分正式,他固然不想辜负雪儿,但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让女帝多想。
不过他马上就皱起了眉,复而沉吟道:“你是说……”
女帝便转过身来,表情也没了方才的轻松,她的目光在萧砚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语气尽可能的平静:“我之前收到了兄长的来信……”
萧砚没什么反应,意外当然是意外的,不过也只是轻笑:“他怎么说?”
“兄长当年用十八口大箱子装了金银珍宝,一直埋在岐王府下面,我从不知道……”女帝的视线转到外面,声音似乎低了些:“他写信来,便是告诉这件事。”
“这是他早就给你备好的嫁妆?”萧砚没有笑,思忖了下,一时也有些沉默。
女帝看着他,声音虽然低微,语气却很冷静:“由于埋得时间太长,有些东西的成色已经没那么好,不过折算下来应有五十多万贯,许是他就封岐王的时候埋下去的,当年他去娆疆也未曾告诉我。”
萧砚托着下巴思忖着,李茂贞应当不是在向他示好,只是单纯尽一道他早就筹备好的、一个兄长应有的责任。但值得深思的是,他有没有想用这些手段勾起女帝恻隐之心的想法?
女帝的亲族不算少,但若真算至亲,只有李茂贞一人。且说李茂贞被逼走这件事,纵使女帝坚信她的选择是对的,而且在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对的,毕竟从实际来讲,她才是对歧国贡献最多的岐王。
但如果要讲女帝会不会生出愧疚来,其实也能算作情理之中,她联合一个外人逼走了至亲的兄长,甚而还将兄长的心血献给了这外人,怎么来讲,都可以看作是她背叛了李茂贞。
这其中的分寸,很难讲的清楚。
不过还未等萧砚出声,女帝便又缓缓道:“我从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对于兄长,就算再重来一万次,我也会这么做。”
她凝视着萧砚,语速很缓慢,不像在辩解什么,倒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道:“再来无数次,我都只会选择你,别无第二种可能。我急着要当面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让你来日知道后多想……雪儿曾给我说,她的世界只有你与幻音坊。那么我想讲给君听……”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点发颤,但一双凤眸只是看着萧砚:“往后余生,君就是我的世界……有君为夫,妾愿生死相随。”
萧砚顿时一愣,他怔了好一会才明白女帝究竟说了什么,他本来还在深思熟虑的头脑霎时尽数化作须有,甚至让他的表情都不由动容,竟然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发现女帝对他的感情居然真的会有如此真挚,关键他甚至没有付出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情从何来?
萧砚不去想这件事,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甚至因为莫名的惭愧,语气不复以往的镇定:“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女帝认真打量着萧砚的脸,她有种想摸一摸这个青年的冲动,事实上她也确实伸出了手,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萧砚脸上风霜露宿的痕迹,仿佛想用这个动作抚平安慰这一不过二十一岁青年这些年所遇的艰险。
她没了羞怯,应当还是有些羞意的,但在当下这一坦诚相待的场面,心头的情绪似乎压过了所有。
“君给我说出那句‘卿请将心曲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