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虫豸,单只拿此番征发徭役来说,那些衙役为了完成任务什么手段都做得出来,逼得人不得不出役……”
“徭役一出,田里的地便没人耕了,赶着日子又要收税,都说大梁的税是天下最轻的,可我总觉得这两年越来越重,我若不在乡里,那些虫豸能把十里八乡的人家逼得去卖儿卖女!有我在,总还能让他们忌惮一分……”
萧砚沉吟道:“投军后,亦可庇护乡里。”
“有什么用”史弘肇摇摇头:“若没混出个名堂,我们远在京城,顶天护的家里人不受欺负,乡里人家哪里顾得上还不是一样欺负。”
说着,史弘肇便气愤道:“就像那日若非君侯遣人通路一样,又有几位贵人愿意屈尊在道旁等着让我们这些贱民先过朝廷对于一众兄弟的心早就冷了!”
说完后,史弘肇才有些不对味来,脸色一惊,不过倒没有顾忌什么,说都说了,还能收回来不成
他只是对萧砚抱拳道:“不知君侯寻我来见,可有什么吩咐君侯放心,史某出了这个门,什么话都牵扯不到君侯身上,君侯若因史某方才的话有什么决断,史某也没什么怨言!只请君侯看在史某微薄的脸面上,看顾同乡一二。”
萧砚轻轻点着桌面,他却没想过这随手一问,真捞了个金子出来。
这个人,值得一用。
于是萧砚在沉吟片刻后,道:“听说工部之前给诸位徭役都发过冬衣,其后却无动静,你可知此事。”
“被上面贪墨,不足为奇。”史弘肇不屑一顾。
萧砚一笑,问道:“若让你来管这件事,你会如何做”
史弘肇一怔,而后看着萧砚的表情有些拿捏不定,不过只犹豫一瞬,便笑道:“如果君侯真能让我来管,不说其他,这朝廷管徭役的上上下下,我定要尽数杀尽的。”
“好魄力!”
萧砚赞了一声,而后又问:“若真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但过程中有风险,你敢做吗”
史弘肇攥着膝盖上的裤子,只是定定的看着萧砚,没有说话。
萧砚则不过淡淡对他出声:“为我行事,我保你全家无虞,富贵百年,若事情属实,那一被你愤恨的县衙诸人,尽可斩头。要是你有本事,来日能做到我这个位子,莫说庇护十里八乡,一州、一镇,你俱能护之。”
轰然一声,史弘肇只觉热血突然涌上了头,他游荡乡里不肯务农,本就属于自视甚高的人,而见突有一位贵人出现在眼前,还是那位最受他崇拜的贵人,哪里不肯抓住。
横竖都只有一条烂命而已,游侠行事,不过一个义字,有何舍不得的!
“君侯在上,我史弘肇别的不提,若说要斩贪官、还百姓公道,我这条命,君侯直接拿去便是!就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我们这等贱民,又有何不敢做”
萧砚淡淡一笑,亲自起身将史弘肇扶起来,而后也不马上说有什么安排,只是给旁边的不良人吩咐道:“带史郎君下去歇息、洗漱一二,再安排安排,这几日请史郎君连同他的同乡等人都来球市子玩乐一场,监工那边,打理妥当。”
那不良人应了一声,马上离去。
史弘肇还有些亢奋,但他作为游侠,哪里听不出这是事先让他们享受而后要让他们干拼命的事,只是沉声道:“君侯有何吩咐,我同乡二十几条人皆信得过,这半年来在徭役里也结识了些好汉子。”
“暂且不急。”萧砚笑了笑,拍着他的肩:“先下去休息休息,这两日恐怕还要你劳累一二。”
史弘肇也不多问,抱了抱拳,就要跟着一不良人大步离去。
但在出门之际,萧砚却又突然唤了他一声:“史弘肇。”
史弘肇站定,有些疑惑的询问:“君侯可还有什么话”
萧砚看着他,双手负后,脸色平静,淡淡道:“此次大发徭役,本就是朝廷的过错,让你们卖命给朝廷建都城、皇城。这般行事,是朝廷没有公道。”
史弘肇愣了愣。
便听萧砚又道:“你们这些为乡里、为同乡付出的热血,受到的委屈,朝廷不管,我来管。
朝廷欠数万徭役的公道,别人不给,我来给。”
门外,史弘肇如遭雷击,只在这一瞬,似乎有一个信念在他心头种下了,他没有多言,重重抱拳弯腰一拜。
“君侯,有你这样的人,朝廷,倒也不算差。”
——————
晋国,太原。
李克用的脸色很差,沉声询问:“歧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