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远离了中枢,但作为胜利者,他们在这里得到的权力也是在汴梁无法想象的,便也迅速习惯了这种对数十万人颐指气使的日子。
几骑淋雪从北面南下,见到的便是此景,漫天雪色中,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攀附在城池四面,在脚架上、壕沟内如蚂蚁般劳作着。
事实上,纵使是他们,这会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李振与康怀英从汴梁来,这两个几乎是人臣之极的人物特别来此河北一趟,为了彰显朱温的殊荣是一回事,为了提防打压萧砚也是一回事。
这会眼见几个燕地土著在那里指手画脚,一副随意的样子,当即就要遣人去盘问这几骑是什么来头。
因劳作而生的热气,却在这般的冰天雪地中,被寒风一吹就散。
他用手遮着寒风,小跑过去,语气里也带了些不满,大声喊道:“喂,那几个骑马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城头上有汴梁来的贵人,还不把姿态放低些,寻死不曾……”
但他的声音刚刚喊出去,那几个披着斗篷的人也恰时勒马转来,似乎是准备向城内驰去。
这下子,小官的喊声硬生生憋住了,因为最当先的那一骑,那身影、那斗笠下显露出来的脸庞,怎么看都有些让他眼熟。
特别是那不经意的一瞥,几让他下意识两腿软跪下去。
“下官参见萧军使!”
几乎是同一时间,小官叉手行礼,声嘶力竭的大拜而下。
付暗嗤笑一声,似对这人前倨后恭的态度感到可笑,也愈让这小官感到羞愧,头也不敢抬,在大冷天里生出一层冷汗。
余光里,小官见到一个坐骑在经过他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进而在他懊悔、惧怕之际,便有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
“我对你有印象,是韩延徽的本家,我若记得不错,你与我当面交流过。”
小官心下一惊,继而欣喜抬头:“回萧军使,正是下官!月初,下官向韩观察使进言,可向灾民租借耕牛,您当时接见过下官……”
萧砚看着他,问道:“韩延徽辞官而去,已不是幽州观察使了。不过半个多月不见,你怎的沦到了如此境地?”
那小官惭愧不已,应道:“萧军使不知,您之前安排的一些幕府官员,皆已被李公另作他用。下官蓄养那耕牛之事,也被李公安排成了汴梁来人……”
萧砚淡淡点头,了解过内情,不再问话,趋马向城门口而去。
几个不良人紧随其后,从小官身侧驰过。
这小官泄气不已。
城头上,有汴梁官员看见了全过程,已是亲自下城。这会眼见那河北小官也不来回话,那几骑更是嚣张的策马入城,虽猜到这几骑可能是河北什么有身份的人,但仍是大喝道:“汝等何人?”
却见几人完全不理他,他便是不由生怒,早就看几人鬼鬼祟祟的和细作似的,马上让左右兵卒上前拦人。
他没来由的怒气不是无的放矢,城内有名有姓的大官,他早已认识,这般大的雪天压根不会有人出城。再加上对于这些汴梁官员而言,若是有燕人胆敢藐视他们,那才是真正的大不敬。他们注定是要在河北任职的,当然要先把一些燕地官员打压一番。
有李振做靠山,他在这幽州便有底气敢拦任何人!
“放肆!尔等燕人,可知本官乃李公门下……”
他的声音一顿。
却见当先那骑,随手取出一张大弓,马速不减,搭上一支弓箭,对准了他。
是武夫?
这人心下大惊,急忙倒退一步,喝道:“大、大胆,汝……”
“噗。”
一支箭矢带着巨力,骤然贯穿他的咽喉,径直将其尸体向后带飞了丈远,落到了雪堆里。
城门下霎时一静,几个持戈来拦的禁军士卒、从城头上追下来的一些汴梁官吏,都不可思议的愣在了原地。
有官员终于反应过来,指着那尸体跳脚大喊:“大胆,汝可知他是谁?”
说罢,又对一众禁军恨铁不成钢的喊道:“尔等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快擒下这厮!?”
城门口,萧砚勒马而停,取下斗笠,冷着脸,轻轻拍去其上的雪粒。
几个士卒恰才上前,付暗已趋马而上,沉脸一指他们,大声道:“我看谁敢!东路行营前锋马军使、宋州归德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侍御史萧军使当面,谁敢放肆!?”
他的嗓门很大,城门下内内外外几是骤然噤声,便是那跳脚的官员,这会也背上忽地生寒,白着脸呆在原地。
付暗冷笑一声,复又指着那雪堆里的尸体,怒视左右:“这鸟人在萧军使跟前托大,既不行礼,又在那污蔑萧军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