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黑的,但没有下雨,尘灰回身,推开房门,走入正房。正房向外界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门板被踢到一旁,两张椅子正对着。
“没有灰尘,油灯有使用过的痕迹。”
尘灰自言自语着,匕首握得更紧了,油脂还未完全凝固,分明是刚刚熄灭!
尘灰又转去厨房探索,地窖锁着,灶台的木灰还有余温,强行切断锁链,地窖里空无一物。
走出厨房,尘灰奇怪道:“难不成吴也在这?”
猎户小院里的一切迹象都表明这里在刚刚还有人居住并使用,但就在刚刚紧急撤离了。
尘灰取出法术波探测仪,结果是方圆半里都不存在法术痕迹。
“见了鬼了。”尘灰面色凝重地收回仪器。
抽屉他翻开看过了,什么都没有,就像被兵灾洗了一样,这会儿也只能去外面看看情况。
房外积了层白沙,还有冰棱,踩上去噗通噗通,大概是有一天没下雪,让积雪表面融化又冻住了。
尘灰出门往村子的方向看,入目之地交融成白色的荒漠,一些房子还被厚重的积雪压塌,露出破败的内部。
他又晃晃脑袋,转身往树林子里赶,就着月光,移步到沭水旁。
大寒天色,沭水依旧静静地流淌,江对岸的情景依稀望得到,尘灰在岸边热身,准备游过去探索。
他在心中一直有着预感:只要到达对岸,一切就结束了。
尘灰热身完毕,向江面走去,他一头猛子扎进水中,眼睛睁开,惨白的眼珠网格子似的连在一起,像蛙的卵,堆在不足十米的水底,盯着他。
抬头,对岸是发亮的巨眼,豌豆荚似的皮肉重叠着密密麻麻的眼珠。
“?!”
他只来得及压下手炮的扳机,黑雾就从对岸升起来,被击中的尘灰眨眼间失了知觉,意识在窒息中颤抖。
哗哗哗……
“咳咳!咳咳咳!呼!呼——”
雨水拍打在提卡兹脸上,尘灰赶忙坐起身,把窗户关上,现实中的不适与梦中的窒息重叠。
“见了鬼了!他妈的,靠!熔炉里也会做梦?”
尘灰惊魂未定,然异变突生,透过一层窗户纸,他注意到一抹亮光从漆黑的森林里传过来。
外面有人!尘灰还未完全放松的神经绷起。
尘灰的呼吸渐渐平稳,梦中诡异的场景不断闪烁,但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从他的位置,绝对看不到我的身影,而我却可以看到他的脸,如果够快的话,应该能逮住他。”
念及此处,尘灰伸手虚按在窗前,猛地一推!
在外面监视的家伙愣了一瞬,提灯下的面容满是惊恐,他与尘灰同时呆立在原地。
“艾杏佛?!”
尘灰带着疑惑大喊,而艾杏佛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转身向树林逃跑,尘灰在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翻出窗口向林子追去。
“艾杏佛!你干嘛去!艾杏佛!”
豆大的雨滴砸在尘灰脸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木间,尘灰顺着直觉紧跟着若隐若现的光点,但可能是因为刚睡醒或者雨太大了,尘灰全身越来越乏力,如同跑步时岔气,伸腿时抽筋,他堂堂卡兹戴尔中尉竟然没追上一个猎户。
光点消失在尘灰的视野中,尘灰只好靠着一棵树大喘着气。异样的感官在提卡兹全身上下脉动,尘灰犹豫着拔出匕首,对着手指处的疼痛点扎下。
钝痛中聚集在一点突出,创口的黑血在雨中扭曲着,仿佛生命在抽搐和哀嚎,黑血逐渐被雨水稀释成暗红的静脉血,落入泥泞中消失不见。
他的血为什么会变成黑色?尘灰不知道。就像吴也不清楚自己是在何时失去食腐者的种族特性的。
但可以清楚的是,是这份黑血使他不再平凡,使尘灰拥有了类似血魔的力量。
给血塑形,然后肉体也逐渐向怪物靠拢,甚至在年纪轻轻时上任中尉,在卡兹戴尔实现阶层跨越。
而这份血在雨中消散了,当时他早该意识到,他的肉体在初入城中开始就一直在被削弱……
或许是净化?尘灰在心中嘀咕道。
虽然他在黑血中得到了好处,但尘灰可从来不觉得那群哥伦比亚特产的科研疯子会给实验体植入好东西,他不过是因祸得福。
尘灰靠在树上站了一会儿,直到钝痛的热意被雨水浇灭,提卡兹握拳挥动,过去的力量不复存在。身体并未虚弱,但却感受不到挥拳时的阻力了。
“希望离开幻境时能变回来吧,不然归队就得退休了。”尘灰无奈叹息,迈步原路返回。
树林依旧森然,但尘灰却莫名安心不少,下落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