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
宾客们在各自的席位坐下了。
各官员家中的小辈们都一一来给莫老太太说祝福的话,浅鸢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小辈们说完,她便负责帮老太太发金豆子。
原本这么多人来庆贺,老太太应当欢喜才是,但浅鸢却知道,老太太今日笑意未曾到眼底,眉宇间还有深深的担忧。
而这场寿宴,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切暗流汹涌,全都埋藏在表面的平和之下。
忽然,前院有骚动的声音,女眷小辈坐在后院酒席,甚至都能隐约听到莫政愤怒的咆哮声。
“你说什么?!把那东西拿上来!”
随之响起的,是酒杯砸在地上的声音。
原本喜庆的丝竹声戛然而止,满室一片静谧。
浅鸢扶着老太太的手,感觉到老太太手心一阵颤抖。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看向前院,忽而一叹,在浅鸢的耳边轻声说:“鸢儿,你听,开始了。”
前厅与后院女眷们的聚会,不过隔着几炳镂空雕花屏风罢了。
全部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推门进来。
莫老太太沉吟片刻,吩咐人将屏风撤了。
“小姐们且带上面纱吧,家中有些事发生,今日让各位见笑了。”
随着莫老太太的话音落下,未出阁的世家小姐们纷纷戴上面纱。
莫浅鸢转头看了云岚一眼,见她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也比平时苍白几分。
但让浅鸢惊讶的是,她的眼神,竟有些视死如归的意思。
这是不打算挣扎了?
不知为何,浅鸢却觉得云岚一定不会轻易任命,是她漏了什么?
“咔哒”一声轻响,一件首饰被放在桌上。
“这是何物?”
莫政的声音沉沉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小厮拿上来的物什上。
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伏得低低的。
“回老爷的话,这是小的方才看门时,见到芸儿姑娘鬼鬼祟祟,便拦下来,谁知拉扯间,这东西从芸儿姑娘的袖子里掉出来了!”
那东西便是公孙正德的赤珠玉璜。
这玉璜上的纹路一看便知是男子的所有物。
芸儿是云岚房里一个打扫外院的丫头,平时很不起眼。
莫政愤怒拍桌。
“真是不干净的东西!还不将那贱婢给我拖上来!”
在场有些心思活泛、头脑清醒的人,很快意识到不对。
若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犯错,与外男苟合,悄悄办了便是,何必搅和莫老太太的七十大寿?
肯定有别的弯弯绕绕在里头。
不过既然莫政已经将这砖头抛出来,要见到后头的美玉,必然是有人引一番。
兵部尚书率先开口。
“莫大人,不过是奴婢犯错,私下解决便是,何必扰了老太太的好日子?”
莫政一脸的严肃,摆了摆手。
“唉,瞿大人此言差矣。后院安宁也关系着全府的气运,这奴婢胆大妄为,我要借着诸位的威风整治一番,不然如何叫老太太安心?”
说着,便示意小厮将人带上来。
芸儿一脸惶恐地走到大厅正中央跪下,偷偷觑了云岚几眼。
“这东西你是从何得来?如实交代。”
莫政将赤珠玉璜丢到芸儿的脚边。
芸儿后背都是汗,此时已经湿透了。
“老爷饶命……这东西不是我的!”
莫政眯了眯眼,食指与中指放在身侧,搓了搓,随即厉声问:“那是哪里来的?你从实招来!”
芸儿彻底被吓住的模样,不停地磕着头,嘴里哆哆嗦嗦,“老爷明察啊!老爷,这东西是,是……”
说到这,芸儿匍匐地上,身板不停颤抖,再也说不下去了。
忽而,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且说,只要你说出这东西与谁有关,便饶你性命。”
莫老太太坐在后头,轻轻跺了跺两下拐杖,发出沉闷的响声。
芸儿眼中挣扎,时不时瞟一眼云岚。
所有宾客都睁大眼睛,瞧着莫府自说自唱的一出好戏。
“我……我……”
“芸儿,你母亲将你养大, 着实不容易。你现下认错,或许还有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