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近莫老太太耳边，轻声问：“祖母，爹爹呢？”

莫老太太原本与别的世家夫人聊得正投机，听浅鸢一提，也发现了不对劲，莫政离开许久不曾回来，宾客众多，他堂堂家主不在，成何体统。

连忙带着浅鸢，亲自往书房寻人。

前厅与众官僚谈笑风生的公孙正德满面红光，正举起酒杯，欲敬一杯新酒，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来到他身边，耳语几句。

他神色一僵，片刻又掩盖殆尽，恢复从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莫浅鸢搀扶着老太太来书房，刚走到书房牌匾处，便听到女人的哭闹求饶声，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和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莫老太太听到动静，眼中带着惊疑。

“这是怎么了？”

武商垂首守在书房门口，岿然不动。

“回老夫人，老爷正在教训夫人和三小姐。”

莫老太太一头雾水，里面的谩骂声传来。

“贱人！你红杏出墙时，可曾想过你莫夫人的身份！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我亲生的！还有莫紫薇！难道都是你与奸夫的女儿？！”

伴随着莫政的怒吼声，云岚哭得撕心裂肺，期间还有吃痛的尖叫声。

“到底是何人嚼舌根？！我云岚对天发誓……女儿就是我与你的亲生骨肉，你若心中有气，愿意听信小人谗言，便打我骂我，不要伤害我们的女儿……”

莫老太太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面色一厉。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来！”

武商见瞒不下去，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只是赤珠玉璜的事，只有莫政和莫浅鸢，还有莫紫薇知道，关于这信物的来源，武商也不清楚，只简单地说是老爷无意间发现的。

莫老太太听完，脑中气血翻涌。

云岚竟然这样胆大包天！

她一个小妾，凭借莫政的宠爱被抬做正妻，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

她不知感恩，竟还做出红杏出墙，与外男苟且的事！

简直是可恶至极，浸猪笼都不为过！

“祖母！”

浅鸢扶住摇摇欲坠的莫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懊恼。

或许不该带祖母来这里的。

莫老太太缓了缓，脸色恢复镇定。

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向地面，她语气凌厉，眼中带着寒意。

“将后院封锁，任何人不准往前厅去，若是有人敢乱嚼舌根，不用回禀，直接家法处置。”

“是。”

“开门，我倒要看看这等贱人要如何辩解！”

武商将门打开，里头的狼藉尽收眼底。

尤其云岚脸上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磕破了角，正汩汩地朝外流血，头发与衣衫凌乱不堪，颓然地跪坐在地，狼狈至极。

莫政站在不远处，目赤欲裂，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地上的一串赤珠玉璜，衡然躺在他们二人之间，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沟。

至于莫紫凝，呜呜咽咽地在一边哭泣着，无助地看着爹爹娘亲，无法理解为何会变成这样。

莫浅鸢搀扶着莫老太太跨进书房，莫政收起脸上的暴虐，来到老太太身边，行了一礼。

“母亲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这种后院丑事，你打算瞒我到何时？！”

莫政脸上一僵，随即更加愤恨地看向倒在一边呜咽哭泣的云岚。

“母亲都知道了？”

莫老太太迈步走到屋内，在唯一可落脚的地方站定，冷哼一声，一双凌厉的眸子扫向云岚。

“吵得这般大，屋子外头都可以听到，我如何能不知道，只是她那情夫，是什么人？”

这一点武商并不知道，莫老太太便亲自进来问。

一边的莫紫凝边哭边给云岚辩解。

“祖母！你不要听信那些贱奴的谗言！母亲怎么会私会外男，倒是莫浅鸢……啊！”

清脆的巴掌声在书房里响起。

莫紫凝整个人被莫政一巴掌打到了地上，嘴角撕破，左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云岚看到自己最心疼的小女儿被莫政这样狠狠打，以及莫政刚刚对自己的打骂，想起昔日郎君对她的小意温柔。

强烈的对比让她心寒至极，终于忍无可忍！

她忽然暴起，像一颗蓄势待发的炮弹，朝莫政直直地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