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挂靠公司的朋友推荐了一个财会专业的应届毕业生来上工,据那女孩子说原来上班的地方是一间外企的材料公司设在杭州的分理处,因总部结构调整,杭州分理处被精减掉了,分理处的总经理是个德国老头,反正也到了退休年龄,回去就可以拿退休金养老,并不在乎这间分理处人员的去向,只写了推荐信就跑了。这女孩子是会计师的助理,最近失了业,正找工作呢。苏明明便说让她来试试,又说我这个工作室只有比人家的分理处更小,只怕女孩子不肯久留。这样,双方都试一下吧,先试三个月。
女孩子马上来上工,用了两个星期,苏明明对章弦辉说起这个新来的女孩子赞不绝口,说到底是外企公司历练过的,做事极有条理,有些新知识是她这个毕业了六七年的老人都不知道的,看来她得回炉再造过。又说和人家比起来,自己就像个暮气沉沉的中年人,都说三年就是一代人,自己和才从学校出来的小妹妹之间,根本就是三代人的鸿沟。
章弦辉说:“我以前跟你说过还是进大公司和人接触,你一直在家和奶奶她们在一起,生活安定,就缺乏朝气。”苏明明说连我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也难怪……说到这里就止住了。
章弦辉想她是想说也难怪严聪往外跑吧。他初识采颖时也觉得她外向热情,但到婚姻后期,两人几乎就不说话。相反现在和明明在一起,就没有冷场的时候,嘴巴不是在说就是在吃,或者又说又吃,说得高兴连食物喷出来也觉得无所谓,抽张面纸擦干净就是。
章弦辉打岔说:“当了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啊,知道什么样的员工好带。”苏明明被他说笑了,手握成拳头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章弦辉揉一揉胸,直叫哎哟。
这天章弦辉收到金华捎来一箱竹鞭细笋,足足有五斤多,装了满满一个泡沫箱,里面垫了保鲜剂,送到公司时还新鲜碧青,新笋之外,还有一包乌米。看到乌米,他就知道是农历四月初八了。他想爸妈真是糊涂了,忘了他现在是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的新鲜鞭笋。便给苏明明打电话,说下班后过去,有新鲜笋尖,给你送去。
苏明明说今天忙死了,晚上要加班,得赶在十二点前把做好的账册送去,没时间出去吃晚饭了。妈妈和奶奶去参加净寺的法事去了,今天是四月初八,佛祖圣诞浴佛会,要晚点才回来。家里没人做饭,我们打算点外卖。章弦辉说那我买三份,我给你送来。苏明明说要四份,我这里有三个人呢。
章弦辉想这么快又招人了?这扩张速度可以呀。下班后顺路去那家粤餐厅买了四份烧鹅双拼饭,开车到苏明明家去。
章弦辉推开“六博”工作室的大门,就见苏明明和新员工何毓秀各对着一台台式机,何毓秀旁边有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在用一台笔记本电脑,三个人埋头工作,屋子里只听见打字的声音。
苏明明见他进来,便说你来了,我们休息一下,吃了饭再做。
何毓秀站起弯腰行礼,叫声章经理,拉一拉身边的男孩子,叫他也起来打招呼,一边对章弦辉说这是我男朋友,刘继钊。我们今晚赶活,就叫他来帮忙了。
刘继钊恭恭敬敬叫一声苏姐夫。苏明明闻言惊了一跳,忙说不是哦。刘继钊便改口叫章哥。何毓秀横肘撞他一下,再点他一下额头,说你的礼貌呢?和眼色一起掉路上了?刘继钊说哥不是尊称吗?何毓秀说和你很熟吗?第一次见面开口就叫哥。这是章经理。
章弦辉心想我这物业经理看来是当定了。当下也不否认,说都行,都行。把四个饭盒放茶几上,笑说先吃吧,趁热,冷了就不好吃了。那两人拉了椅子过来坐下,打开饭盒吃,咬一口直说好吃。刘继钊含了一嘴烧鹅,问章哥是哪个大学毕业的,章弦辉说是同济大学的。刘继钊说哥你是我的偶像。
苏明明泡了四杯咖啡过来,章弦辉揭开饭盒盖子放在她面前,再掰开筷子,交互刮了刮毛刺,递给苏明明。苏明明坐好后用手按住披散下来的头发,俯下身开吃,章弦辉才坐在她旁边,拿过一张餐巾纸塞在她手里,自己再揭开饭盒的盖子。
刘继钊看呆了,过一会儿醒悟过来,也拿了一张餐巾纸给何毓秀,苏明明和何毓秀都笑了。章弦辉浑不在意,对苏明明说:“我爸妈寄了新鲜的鞭笋来,足足五斤。我哪里吃得了,直接连箱子搬来了,你留着吃吧。”又对那两人说,你们家在这里吗?要的话也带点回去。
刘继钊说我住家里,毓秀和朋友租房住。章弦辉说那你带点回去给爸妈尝个新。刘继钊说好的章哥。
苏明明问你家鞭笋怎么保存,章弦辉说一半打包,有收购公司来运,剩下的笋农用盐腌了压上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