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桂让下人将韦德搬进轿子里,她自己也进去,倒了些车子里水壶中的水将手帕蘸湿,将韦德身上的秽物暂且擦拭干净,等回到白府后,才悄悄地叫两个丫鬟备下热水,又着一个下人去请郎中来。在府里常常跟着韦德的一个小厮给韦德洗澡的时候,白丹桂就问今日跟韦德出门的那个小厮:“今日到底是谁叫官人出去的?你老实说来,我就放你家去。若是有一句假话,莫说是你,就是你家里的爹娘兄弟姐妹都别想有命在!”
那小厮跪在地上,额头在此前磕头时已然将头皮磕破,他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道:“求小姐放过我家里的人,叫小的为小姐做什么都成。”这话儿音未完,旁边儿一个婆子手一扬,一记鞭子重重地抽在了小厮背上:“少废话!老实告诉小姐!好多着呢!”
那小厮痛呼一声:“是薛大爷!是薛大爷!小的不敢撒谎!薛大爷说找姑爷有事,特特地让一个小厮赶着马车来接。姑爷因说有薛大爷的人服侍,就给了小的一吊钱让小的自己耍子,莫要跟着他。姑爷的话,小的岂有不听之理?”
白丹桂弹了弹指甲,冷着脸道:“除开那个小厮,还有甚别的人没有?你可认识?”
小厮磕头道:“再没别个。起初姑爷也说没见过那个小厮,就问他,他说他是新到薛大爷身边的,今儿是薛大爷第一回叫他出来办差事。”
白丹桂点头,微微颔首道:“既是如此,今日倒是委屈了你!只是今日之事万万不能泄露。我白家向来是秉持善念、怜贫惜老的,你且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回去罢!今日之事,你若敢露出半点口风,莫怪我……”说到此处,白丹桂端起茶杯凑到唇边啜饮。
一个面向凶恶的老妇晓得白丹桂的意思,板着脸道:“走罢!”那小厮千恩万谢地磕了几个头又连声道谢,果真就去账房领了二十两银子就要出府。临走前老妇端着一碟糕点道:“今日打你原是做给小姐看的,必定将你打疼了。我亲手做了一碟糕点,想必折腾这许久你也饿了。就先将糕点吃了再走吧。这碟糕点吃完,你也莫要恨我。”
小厮闻言不疑有它,吃了糕点就出了白府往家里去,三日后,好好的人突然就没了,他爹娘哥骚还有两个妹妹流了一回眼泪,就将一副薄馆买来收殓。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小厮下去之后,给韦德洗澡的下人也给韦德洗干净了。只是在洗到后边儿之庭时,里边儿仍有白夜流出。那小厮惊异之中不敢则声,只用自己里边儿的衣袖擦干净,不敢叫人看见晓得,以免惹来无妄之灾。
待韦德被洗好后,他自家微微地也有些知觉,晓得自己是被白丹桂赎回来的。因着白丹桂的为人,他倒不担心他今日受辱之事会暴露,只担忧白丹桂会如何对他。
当韦德被掺回床上之时,就有郎中前来把脉看诊,白丹桂又张罗人给韦德熬药。她还指望着拼关系让韦德明年开春一举高中,好拉高白家的门楣。
韦德半梦半醒间听见大夫说无妨,只需多将养几日就好等语,又说他现下虚弱皆因脱了阳气,给他开了个补气益血的方子。白丹桂晓得现下问不出什么,待到第二日,韦德稍微好些了,才问韦德到底是怎么回事。韦德就将昨日出去的经历说来到:“昨日我出去,门口有一个小厮说薛举人在城南某宅子内等着我,又说今日大家在一处作诗弄文,还请了个熟悉各个考官喜爱甚么样的文章的人来给咱们看文章,我就去了。因想着没甚要服侍的,就先让小幺儿自去耍子。到了地方后,门口站着两个往常在薛举人身边服侍的小厮。他们将我领进房后,倒没看到薛举人和往日里常在一处的几个好相与,只几个人一齐出来就……”
说到此处,韦德掩面不愿再说,只翻个身叹道:“我也再难见你。如今我出了这等事,莫不如……咱们和离罢。”说着,韦德的话语中全是低落,“我这般无能,和你在一处也是拖累你,叫我今后如何自处。”
白丹桂听见韦德所说,觉着合情合理,看到韦德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心里也一阵儿一阵儿地难受着。如今韦德又这般说,显见得韦德没变。她伏在韦德身上,在韦德的嘴巴上亲了亲,亦流下泪来:“你我夫妻一体,何以如此见外?你说这个话儿,显见得是将我当成那无情无义之人了。相公,你且好好养伤,我必会为你报仇的。”
白丹桂不曾吵闹,是韦德不曾料到的。如今白丹桂这般说,他心中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对着白丹桂,也不再像往日那般畏惧或是刻意讨好,而是更多了一丝温情。两个人就这般静静地相拥着,待韦德睡着了,白丹桂才小心翼翼地起来到议事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