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但颜舜华的踪迹、消息全无。甚至有的人带回消息说颜舜华是在元宵夜看上了某个书生和人私奔了,这对颜知府而言是莫大的耻辱。他颜家养出来的女儿,竟然如此不顾脸面自降身份不知羞耻!
如今陈氏前来的这番话,正好说到了颜知府的心坎儿里!他立起身来,心中着实愤怒于颜舜华的口不择言,猛地伸手抄一个茶杯就往地上掼去,正好在颜舜华的脚边碎成渣渣,里边尚且热汤的茶水溅起在颜舜华的百褶裙上。
“混账东西!竟然丝毫不顾脸面不知羞耻!往日白教了你了!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大逆不道口出谗言!”颜知府眉头深锁,脸上尽是一片失望之色。
这厢陈氏叫下人前来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收起来,自己一手拿着手帕子轻轻地抚着颜知府的胸口一手搭着他的肩膀,笑道:“老爷息怒。摇光定然在外边儿受了不少苦,一时忘了往日在闺中时候的规矩也是有的,待她歇息歇息定然会想起来。老爷且莫和她计较。且她当年走失,未必就如下人所言是为……”
说到这里,陈氏用手帕子将嘴一掩,就睁大一双水光莹润的眼看着颜知府,脸上仍旧光滑的陈氏另有一种年轻姑娘没有飞风韵和妩媚。颜知府看了眼陈氏,而后伸手将桌子一拍道:“迟早要被这个不孝女气死!你还帮她说话,且不看看她自家办的这个事儿。枉费我往日的悉心栽培,竟如此鼠目寸光上不得台面!”
颜舜英和颜辰两个见颜知府生气,皆劝说颜知府:“姐姐一路奔波劳累,先让她去洗漱洗漱歇息将养才是。”
颜知府一看颜舜英和颜辰两个人,再看看颜舜华此时只是淡淡地立在原处,仿若之前那些咄咄逼人的话并非从她嘴里出来一样。颜知府一看这个模样,就又想起了杜氏,想起自己辜负她所托,未能将颜舜华教养,一时气急道:“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她是你们哪门子的姐姐?”
此话一出,本就因陈氏的话而发怒的颜舜华心口一滞,眸光如月华般冷冷地投在颜知府身上。她轻轻地笑开:“颜知府果然这么想么?”
陈氏见颜舜华笑得轻缓而讽刺,便朝颜舜华道:“摇光,还不快和你爹赔个不是?”
颜舜英和颜辰二人在听到颜知府的话后,身子都震了一震。他们有些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往日里慈爱的父亲竟然不认颜舜华?为什么往日里清冷淡漠如月华的颜舜华此时像是一团在燃烧的火焰?
颜舜华定定地看着颜知府,尔后竟展颜一笑:“是我的不是。原不该太过天真无邪,竟想着回家便一切都可安好。着实是我思虑不周,母亲去后,摇光又哪来的家?叫你们养大本就该感恩戴德了。然母亲生前千叮咛万嘱咐留给摇光的东西,你们也享用了这许久,便算是我对两位养育之恩的报答可好?”
颜舜华这话还未说完,颜舜英和颜辰就被婆子们带了出去。此时的颜舜华周身都带着煞气,她一双眼看向陈氏之时,竟让陈氏往了她本该说甚么。只是张了张嘴,又转头去看颜知府。
颜知府两手捂住面颊:“作孽啊!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女,百年之后我才当真无颜见你母亲。来人!”
陈氏手上气力绵软,做出一个想要劝解却因为手上无力哽咽难言的模样儿。
颜舜华在开口的时候就晓得,不该一时意气,就和颜知府争论。毕竟这个世道如此,他是她的父亲,她便不得有所违抗。子不论父过,可曲意规劝但不得正面交锋。且许久不曾有人这般违逆顶撞颜知府,是以他一时气不顺,就叫人将他的马鞭拿来。
不管她如何行事,颜知府的心总是偏的。当一个人对你心是偏的,他看到所有都会是偏的。原本一路辛苦跋涉披荆斩棘回到顺天府却扑了个空时,颜舜华就对颜知府失望了。而她将才将她心中的话些微地发泄一二,颜知府就要对她动鞭子。他在她历经千难万险之后所给予的,只有责难。他甚至说她冒充知府千金,说她是江湖骗子。即便陈氏赶来之后,他所关心在意的,也只有他的名声和脸面,还有他的威严。
是以在颜知府动怒之时,颜舜华就恢复了当初还在闺中时那个清凉漠漠的女子。她对着颜知府道了个万福,微微含笑道:“父亲且莫生气。摇光不过是和父亲玩笑罢了。往日曾见过母亲临走前专写给摇光的书信,说父亲是极会说笑极风趣的,待人也特别温和可亲,要摇光常常和父亲说话给父亲解闷儿。只是往日里舜英和阿辰常在父亲跟前儿承欢膝下,摇光想着既有舜英和阿辰,摇光就多看些书多涨涨学识才能叫父亲有脸面。今日回来父亲本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