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府看着看着,蓦地就想抬起手捂住双眼。他双眼已然湿润,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颜舜华走到颜知府面前盈盈一福,行了个万福礼就站在原处清清淡淡地叫了声:“爹。”
颜知府听见颜舜华的声音,蓦地清醒过来。他双手有些发抖地让丫环们退出去,两眼狠利地看着颜舜华:“大胆刁民,竟敢假冒我颜府嫡长女。你可知罪?”
颜舜华喉头一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过许多见回到家后的情景,却万万没想到颜知府会这样。鼻头开始酸涩,眼睛亦有些湿润。这是颜舜华所不曾料到的情况。
她看着颜尚书,颜尚书仿佛有些伤悲又有些愤怒。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叫人不大能看清楚他在想什么。
颜舜华在一旁垂着头,眼睛红红的。她想说:“我哪里敢冒充知府大人的家眷。我向来知道,爹疼惜幼子幼女甚过于我,若是不愿认我这个女儿,直说便是。用不着做出这般模样,我不是那非得黏在贵府上的狗屁膏药。毕竟,爹竟然将我曾经走失的消息瞒得极好,半点都不曾泄露,好叫我在外边儿自生自灭了几年。现下倒好,我命硬没有死在外边儿,倒是碍了爹的眼。”
但她从小所学的德、容、妇、工都不容许她这么和颜尚书说话,是以这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若真是要深究,若是颜尚书来一句“我给了你性命将你养大,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你不思感恩图报,反而口出而言”,颜舜华是一点话都说不出。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明明一样的是他的子女,却再别人受到疼宠时她被苛待着。
颜舜华定了定心神,而后抬起头苦涩地一笑:“爹何出此言?摇光流落在外三年,无一日不想着回家,为何爹如此狠心,在摇光回家后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说的是真话,眼中的眼泪也是真的。只是颜舜华心中更多的是对亲人莫大的期望成空的失落,就像是从天堂突然坠入了地狱,让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她想要发泄她的愤怒,也想发泄她的悲伤,但在颜尚书面前,她始终记得,不管面对何人何事,女子的行为都要雅,面容表情应该适度,而不应该让情绪控制自己做出不大雅相又没半点用处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