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是一个“我”字,无别的谦称,亦无过多花哨的言辞,只是这般简单却发直肺腑的一句话,表明是他本身这个人,为颜舜华而来。
颜舜华一双水润的黑眸沉静地看着徐韶,良久,她粉唇微勾,勾出个寒意凛然的一个浅笑:“我与官人素昧平生,官人为何为我而来?我身上,有甚是官人欲得的?”
当所经所历之事尽非好事之后,平白地就有人来对你好,这个事情,可能么?颜舜华脊背挺得笔直。
她未曾自称“奴家”。在她看来,“奴家”之称委实可笑至极!为甚女子就要自称奴家?给谁为奴?分明是一样的爹妈生下来的,谁又比谁多了个鼻子眼睛?
这是个须眉浊物骄矜自傲的年代,他们用他们的喜好来禁锢着女子,宣扬甚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反过来又说甚“妇人之见短鄙”。他们闭塞了良家女子的耳目,让她们无才却又爱上楼子里去找那有才、会吟诗作赋的姐儿。
说好的也是他们,嫌弃的还是他们。这些个须眉浊物,大都是些酒囊饭袋,却以大男子自居,看不起女人。殊不知,早在当初,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应是“女子悟才便是德”。多少巾帼英雄多少着名才女多少被埋没在闺阁之中的女子,她们的识见,远比那些酒囊饭袋不知高了多少!
远的有当年的窦太后、吕太后,近的唐朝时候的武则天、上官婉儿,文有李清照朱淑真,武有妇好花木兰。就是当今名朝,亦有女将军覃梁玉、当真上过战场让将军惧内的将军夫人林红玉。
若非历史上这些男人对女人智慧的打压,那样光华耀眼举世瞩目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他们只是用了他们天生的力量优势并体格优势而对女人恃强凌弱。
起初的颜舜华是心高气傲的。在拿捏住韦德不让他近身后,她曾觉着她能由着自家的喜好来让事情发生或者不发生又或者如何发生。
是以在韦德并他找来的同伙奚落女子时,她曾冷笑:“一群管窥蠡测狂妄自大的蠢物,凭甚让女子自称为奴?即便是他们有甚了不得的作为,有甚经天纬地之才,那于女子何干?男人和女人,正正经经地两种人站在一处,作为从女子身子里爬出来的男人,凭甚就要高女子一等?”